江慕强行带人离开时，江监生没有阻拦，等人走了，才含笑对陆通道：“她们说她们的，我们爷俩说我们的。”

这是陆通第一次在私下见到江慕父子的相处方式，叹为观止外，他总算知道江慕的性子怎么来的了，被惯的。陆通深刻地认识到，岳家这里，讨好那个不好讨好的大舅子，比讨好岳父还要重要。只是，目前大舅子对他非常不友善，这个计划只能搁浅。

他现在要做的，便是把岳父给陪好了。于是，陆通温顺地应了江监生，同他说起男人的事。那态度，和江慕完全相反，江监生总算有了当爹的感觉，待陆通就更和善了。

正房气氛极好，灶下却不怎么好。

周氏那里依着江监生的的吩咐，带着二姑娘江莲、三姑娘江芙姐妹两个去灶下忙活。她让大闺女切肉，小闺女升灶，自己摸了鸡蛋熟练地打了起来。

江莲手里切着肉，嘴里抱怨：“娘干嘛这么卖力？”

周氏麻利地将鸡蛋下锅后，方背着小闺女，教育江莲：“陆家不要嫁妆，可江荻那吃独食的性子，必不同意的。家里的东西就这么点，你妹妹还小不着急，你马上及笄了，说人家就在跟前，给了她，你可就没了。等下蛋羹蒸好后，你就送到东院去，留心听听那两个都说些个什么。”

事关自己的利益，江莲立即换了副神色，道：“娘放心，我省得。”

江芙那里看着这母女两个又偷偷一边说话了，立即放开嗓子：“娘，这火烧到什么时候啊！”

周氏只得丢了江莲，回灶下去嗔小闺女：“你个讨债的，不过叫你烧个火，你嚷嚷个啥。”

江芙今年虚岁九岁，正是狗都嫌的年纪。听见这话再让不的，直接叫嚷：“这么热的天，你不叫二姐烧火，偏叫我守着灶，还说我是讨债的，我一会儿就告诉爹去。”

周氏便又开始教育小闺女：“你就是个傻的！我可是你亲娘，你去告状，我被你爹骂了，你能落什么好？”

江芙冷笑一声，道：“我不告状，也没什么好。”

那话说的模样，活脱脱另一个江荻，怎么气周氏怎么来。江荻是活祖宗，她惹不得眼前这一是亲闺女，打不舍得，骂也骂不过。最后，周氏只能捂着胸口，心肝肺疼了好一阵，才将这口气捋顺了，开始哭诉：“说起来，都是我命苦，才不叫人喜欢……”

周氏是寡妇再嫁，好容易有了身子，结果生产时难产，产婆用了狠招，保住了她们母女两个的性命，却到底伤了她的身子，再也不能生育。前头继子大了，她笼络不住，又不能生儿子了，周氏当时是绝望透顶，对亲生女便疏忽了那么一点。

嘴巴不停的周氏，说了一刻钟后，心情彻底舒坦了，最后陈词：“就这么一小点，江荻就把你给带的，生生和我这个亲娘离了心。她亏不亏心我不管，你也大了，总该明白事了！这个家里，你同其他人都是连着骨血的亲人，只有她一个，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江芙早在周氏说“命苦”之际，眼中冷意尽去，全叫不耐烦给占据了。直到周氏说完，她才开口：“娘也别想别个都是傻子，可别再说什么骨血的话了！真论骨血，大姐姐不是爹亲生女，二姐姐不也一样？”

别人说这话犹可，只江芙说这话周氏最受不了，她第八百次提醒江芙：“你二姐姐是我亲生的，她江荻算什么东西！”

江家三个女儿，却是三种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