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误予之殇(2 / 2)捡到的杀手成了我的暗卫首页

院里小厮进进出出,沈呈锦等人在外厅等了一个时辰,沐染才从里面出来。

几人同时回头,一言不发地望着他。

沐染手上和身上都沾了血,脸色尽是憔悴苍白,眉目低垂着。

他脚步虚浮地走近,声音嘶哑,“我救不了他。”

沈呈锦心口一酸,泪珠无声滚落,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有些怔愣地看着沐染。

沐染抬起微红的双眼,与沈呈锦对视,轻声问:“小锦,你要见他吗?”

他看得出宁兀语想见沈呈锦,却始终什么都没有开口请求。

沈呈锦低下头吸吸鼻子,整理了情绪,默默走进去。

内室压不下的血腥味,床榻上的人套着白色的中衣,安安静静躺着,玉面如画,好似一碰就能碎。

听到动静,宁兀语转过头,见是她来,神情恍惚了一下,片刻又恢复清明,开口虚弱得像是气声,“沐染让你来的吗?”

沈呈锦点头,坐到床边的凳子上,眼眶通红,话语卡在喉咙里,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听见宁兀语很低地笑了一声,“你哭,是被吓到了,还是因为我?”

沈呈锦抬头,恰好撞见他带笑的眉眼,不知怎得,心口又是一阵酸涩,偏过头憋了许久,还是没忍住掉了泪。

宁兀语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声音是他从未有过的轻缓,“对不起,骗了你那么多。”

沈呈锦偏着头,不敢看他,低声说:“我不怪你了。”

因为青湛和夜烬启的事,她无法真的对宁兀语敞开心怀,她不再恨他,却也没有彻底原谅接受,她想她这辈子不会再与宁兀语有什么交集,即使见面,也不过冷淡的点头之交,可是今日,是她欠了他的。

步雨棠最后那一剑,她真的没把握躲开,之前那样的状况,宁兀语是抱着与步雨棠同归于尽的心思。

宁兀语听到她说不怪自己,又笑了,语气轻松的像是同她闲聊,“其实,有一件事我没有骗你。”

他在沈呈锦有些怔忪不解的目光中,望着她的双眼,笑着说“我喜欢你。”

眼前的姑娘愣住许久没有回神,像是一时间消化不了他的话,他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沈呈锦轻声道:“我知道了。”

宁兀语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竟歪歪头咯咯笑出了声,“你瞧,你还是很容易相信。”

他说完,偏头枕在软枕上,嘴角的弧度未曾散去,轻轻瞌上双眼。

沈呈锦看他忽然不说话了,就这样仿佛睡去了一般,她不知怎得,心脏漏了一拍,颤着声音唤:“宁兀语?”

无人应答。

她终于伸手探向他的脉搏,一切都消停了。

……

京城断断续续下了五日的大雪,万物都掩埋在一片晶莹雪色之中,在玢县抓到宁兀语的那一天,也下了很大的雪,却远不如这一次下得久。

沈呈锦和沐染等人,将宁兀语葬在了京城之外的一片山林中,因为沐染说,当初刚到京城时,宁兀语指着那一处秀丽山水说,若是能在这样的地方终老,也算不错。

他的父亲死后,他与北绕的一切也已经断了,回不回去,从来都不是什么执着的事情。

从山上下来,一行人缓缓朝官道上走,谁都没有说话,只有鞋履踩到雪地上的声音,空中不断飘着雪,无声落下。

沈呈锦走近马车边,不知怎得,心跳得有些快,远远的似乎听到了马蹄声,在上车之前,她下意识回头望去。

一片苍蒙素裹间,有人御马而来,马蹄间雪沫飞溅。

天地皆白,那马上青年一身黑衣,冷风吹彻衣摆,从远处一片冰雪覆盖的起伏山峦中而来。

快要靠近马车时,他拉住缰绳翻身下马,连日的奔波,让他此刻的气息有些不稳。

他身后是望不到边的千里风霜,眼前是朝思暮想的姑娘。

沈呈锦望着青年肃冷如这寒凉冬日的眉眼在看到她时刹那化成一片柔暖,看着他牵着一匹马,染着尘霜踏雪而来,她终于动了。

山峦为幕的官道上,沈呈锦提着氅衣下的裙摆,逆着风雪,像那牵着马走来的青年奔去。

青湛脚下一顿,直接弃了马,以最快的速度飞身靠近,将这个义无反顾向他奔来的姑娘稳稳抱在怀里。

沈呈锦勾着他的脖子仰头看他,眼眶通红,唇间却多了丝丝缕缕的笑,声音又软又哑:“湛湛……”

青湛自那日从北绕的行馆离开后,几乎一刻不停地往回赶,进入东琉境内没多久便连着下了几日的雪,他一路纵马,身体和神志几乎被风雪浸透冰封,甚至几次出现幻觉,直到听见沈呈锦这一声唤,才终于从紧绷与恍惚中彻底回神。

他抱紧怀里的姑娘,低头吻上的唇,却只是贴着没动,许久,似乎终于确认了,才慢慢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