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两淮盐运司同知姚楚熙姚大人的夫人。”
“她还有一个身份恐怕你不知道,”宁祖儿眼波儿一转,“还记得庐州观音教的事么?她是观音教烈炎旗旗主杜月娘。”
“她果然是观音教的人,那姚大人”
这时身后响起一阵蹬蹬蹬的脚步声,“大人,小的查过了,船里满满一舱都是银子。”一名捕快上来禀报道。
“大人,船上的船夫都被人用重手击昏了,只有这一个小姑娘她刚刚醒来,我们就把她带来了。”两名捕快架着一位红衣少女来到他跟前。
红衣少女脸色惨白,但杨牧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姚小姐。”
“旗主”看到杜月娘的尸体,红衣少女一声悲啼。
“带下去!”杨牧云眉头一皱。
“宁公子,不知你现在要如何处理此事?”杨牧云问道。宁祖儿在这里,他不能不问他的意见,况且船是他拦下来的,人犯也是他拿下和格杀的,一切还得先听他来处理。
“杨兄在淮安呆了这几天,都开始你你我我的生分了。”宁祖儿一笑,“我办的是南司的差事,当的可不是淮安府的职,这追赃的事本公子没兴趣。”说着纵身一跳,身姿优雅的立在岸边,冲着杨牧云一笑:“此间事了还是快回南都吧,要知道还有一个爱你的人在一直牵挂着你。”
看着宁祖儿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杨牧云心头一热,他想起了紫苏。
“调转船头,回淮安”杨牧云吩咐道。
翌日,安东县淮安坝批验盐引所后堂,四名名皮肤黝黑的脚夫扛着两大袋盐踩着沉重的步子来到批验所大秤前,一甩肩膀,两大袋盐重重落在秤板上,秤砣高高翘起。
“一号签,四百一十斤。”监掣官面无表情地喊道。
姚楚熙穿着一身红色官服,头戴双翅乌纱帽,一脸严峻地看着现场的情景。他身后,站着周梦楠娇俏的身影。
“二号签,四百”监掣官看了一眼姚大人,姚楚熙微微颔首,继续喊道:“四百一十斤。”
“三号签,”
所有抽验的盐包验讫后,姚楚熙来到批验所签押房公案前,周梦楠和刘管事跟在他身后。待姚大人坐定后,刘管事恭恭敬敬的将盐引呈上。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杨牧云领着一群捕快快步来到姚楚熙的签押房中。
“相公,你怎么来了?”周梦楠诧异地问道。
“你先办你的事吧,”杨牧云一笑,“我只是来找姚大人说会儿话。”说着看了一眼正襟危坐的姚楚熙,姚楚熙面色不变,镇定自若地拿起大印盖在了盐引上。
“说话要带这么多人?”周梦楠看了一眼杨牧云身后的捕快。
“杨夫人,你盐引上的章盖好了。”姚楚熙起身将盖上章后截去一角的盐引递了过来。
“姚大人,怎敢劳您亲自起身”周梦楠忙上前接过。
“无妨,这是本官办的最后一件公事了。”姚楚熙捋须笑道。
“姚大人”周梦楠又看向杨牧云,“相公”她感觉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杨夫人,你赶快回船上吧,不要耽误了行程。”姚楚熙面色平静的说道。
“夫人”杨牧云轻咳一声,看向刘管事:“快扶夫人退下。”
“是,姑爷。”刘管事接过周梦楠手中盐引,“小姐,您还是赶快回船吧!”
看着周梦楠的倩影消失后,姚楚熙一笑:“谢谢你,杨大人。”
“谢我什么?”
“谢你在你夫人面前给我留了面子。”姚楚熙说着摘下自己的乌纱帽放在了书案上。
“看来你已知道我来的目的了。”杨牧云淡淡地道。
“这一天总会到来的。”姚楚熙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不是么?”
“你夫人死了,装库银的船也被押回来了。”杨牧云说完静静地看着她。
“她不是我夫人,”姚楚熙睇了一下他急剧变化的脸,“我夫人早就去世了。”
“那姚碧晨”
“她也不是我的女儿,我没有女儿,”姚楚熙苦笑了一声,“我只有一个儿子。”
“那令公子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姚楚熙长叹一声,“冤孽,一年前,我儿子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儿,就是我现在的女儿姚碧晨,她和她的主子控制了我儿子,要我为她们做事,否则就要害他性命。”
杨牧云默默地听他说下去。
“她们假装成我的妻子和女儿,开始我以为她们只是为了钱财,就答应了她们,后来我发现她们是颠覆朝廷的邪教乱党,”姚楚熙稳定了一下激动的情绪,“于是我骂自己的儿子,并和他划清界限,将他逐出家门。”说到这里,姚楚熙哽住了,眼中流下两行清泪。
“你这样做是为了爱护他,救他,攀附乱党,颠覆朝廷,按律当满门抄斩。”杨牧云沉吟道。
“从此我再也没见过他,”姚楚熙一双混浊的泪眼看向杨牧云,“我有亏职守,罪该万死。希望你们不要株连他。”
“你既然将他逐出家门,你们就不再是父子了,何谈株连,”杨牧云脸上现出一抹异样的神色,“不过我可能知道他在哪里。”
杨牧云回想起第一次去甘霖寺时,他看见姚碧晨非要进寺中一扇偏门时激动的神色,还有在姚楚熙家时看见她自言自语:“一定不会是他,可是那身影怎么会跟他那么相像?”就像在念叨一个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