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齐不解地看了张成一眼。
张成此时也连连向他使眼色。
片刻之后,苏齐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刚才魏熊大怒,根本的原因应该不在张成,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张成肯定也要遭殃。
“得想办法帮张叔化解一下!”
苏齐暗暗思忖。
而且,此时,魏熊面沉如水,脸上古井不波,心中好像平静了下来。
“你就是苏齐?”
忽然间,魏熊微微抬了抬头,斜着眼睛扫了苏齐一眼。
苏齐连忙恭敬行礼:“属下苏齐,参见魏大人!”
“听说卫所里的景观,也是你在打理?”魏熊淡淡地问。
其实卫所里的这些景观并非苏齐专门负责,只不过他闲着无事,喜欢这里弄弄那里整整。
但此时,魏熊把这顶帽子扣在他的头上,他却也无法推脱,因为他的确是摆弄过的。
所以他连忙回答:“回禀大人,卫所里的景观虽然不是属下负责,不过属下只要有空,就会过来帮忙打理。”
魏熊听了,眼神眯了眯,继续说道:“之前张成夸你能干,可我看,他这是在说谎,这景观水池既然都是你在负责,他又说你很能干,可是为什么我在这里钓了半天的鱼,却连影子都见不到?”
这个问题一出,场间的气氛又冷了几分。
一直跟着魏熊的那几个青龙卫,脸上的表情更加苦了。
站在魏熊身后的陈凡和白灵,则全都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尤其是陈凡,平日里趾高气昂的,这一刻,却心虚得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恭敬立于一侧的张成,则直接脸若白灰。
苏齐的心也不由揪了一下。
显然,魏熊的这个问题,他要是回答不好,只怕不但张成要遭殃,连他苏齐也要跟着倒霉。
不过应付这样的场面,苏齐早有经验,而且他脑子转得极快,很快就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他抬起头,直视着魏熊的眼睛,平静回答道:“大人,水池里并非没有鱼,大人钓不到鱼,这可不能怪到我和张成总旗的身上,这件事,有其他原因!”
“哦?”魏熊一愣。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苏齐。
此时此刻,身旁的人,哪一个不是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更不要说反驳他了?
可是眼前的这个小家伙,却气定神闲,虽然看起来恭恭敬敬,但魏熊明白,人家心里,根本就不曾把他当回事,而且还敢反驳他。
他又是惊讶又有点好奇,心中的那种暴躁和愤怒,竟然神奇般消失了。
“那你说说,我为什么钓不到鱼?这到底是谁的错?”
苏齐连忙恭声回答:“回禀大人,属下认为,大人钓不到鱼,不能怪别人,要怪,也只能怪您自己?”
怪自己?
这句话一出,旁边的人全都脸色惨白。
苏齐啊苏齐,你这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张成的双腿一软,差点跪到了地上。
白灵也担忧地看了过来。
陈凡摇了摇头,暗暗地在心中叹了一声。
只有魏熊,唇角微微一拉,竟然浮现出了一抹含义不明的笑意:“哦,怪我自己?为什么要怪我自己?”
苏齐不疾不徐,吟了一首诗。
“玉甃垂钩兴正浓,
碧池春暖水溶溶。
凡鳞不敢吞香饵,
知是大人合钓龙。”
随后反问:“大人,您说,这是不是只能怪你自己?”
南唐中主李璟好钓鱼,一次带了伶人李家明,与一帮侍从在池塘边垂钓。
李家明运气好,不一会就钓到好几条鱼,李璟的钓竿却是纹丝不动。
李璟心中很不高兴,却又不便发作。
李家明见中主面有愠色,便很机智地吟了这一首诗,大拍马屁。
帝王君临天下,钓鱼自然不同于常人,一般的鱼儿连上钩的资格都没有,只有那神异的蛟龙才配上御钩。
此时,苏齐巧妙地当了一回搬运工。
魏熊一愣,刹那之后,忽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看来这件事还真的怪不得你,真的还是我自己错了!哈哈哈哈哈”
旁边。
张成傻眼。
这?
刚才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暴虐得差点要杀人的魏熊,忽的又大笑了起来。
而且看得出来,他心中的那种暴怒,竟然全部一扫而空了!
到底怎么回事?
另外一侧。
白灵也呆呆地看着苏齐。
“这是我认识的苏齐?”
白灵的左侧,陈凡目光微凝:“这家伙果然来头不小啊,这种诗词,非大富大贵之人家、非从小诗书熏陶才可做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