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好了!”
一阵轻风拂过,卷起了烈火焚烧留下的烟烬。
马库斯扯住了阿尔萨斯的甲带,同马库斯一样,洛丹伦王子的眼睛也被烟熏得如同两个烂掉的桃子。
一整夜的鏖战,即使对泰瑞纳斯为王子精心挑选的“保镖”来说都是极大的负担,更遑论两个初出茅庐的见习骑士了。
“他们逃不掉的,打扫战场不是我们的任务。”
马库斯借着体重强行拉住了杀红眼的阿尔萨斯,而他同样早已精疲力竭,甲裙重重坐在地上,又是激起了一片烟尘。
两人来到塔伦米尔的第二天夜晚,不出乌瑟尔所料,被围困在农庄内的兽人部趁夜派出了一支百余人的队伍,大概是放弃了向北与斯坦恩布莱德的大部队汇合的意思,意图从防御较为薄弱的东部河岸突围。
相较于第一次杀人时的手足无措,洛丹伦的少东家很快便适应了战场的节奏在得知了这片土地原主人的悲惨境遇后,丢掉负罪感的阿尔萨斯看向兽人们的眼神中只有憎恨。
二十名御林铁卫仍然尽职地拱卫在王子身边,作为米奈希尔家的私兵,这些战士很懂得该如何奉承未来的主人,残血的敌人被他们不动声色地驱赶到阿尔萨斯身边,成为了阿尔萨斯战锤下的亡魂。
马库斯觉得这些人就好像港片里那些敬业的龙虎武师,在主角开无双的时候毫不抢镜地打着套招,还总能衬托出主角一骑当千的伟岸身姿。
被马库斯用力一扯,阿尔萨斯布满血丝的双眼终于恢复了一丝清明,额头上的血管犹自醒目地鼓动着:“结束了?”
“结束了!”
马库斯抬起头,扔下左手中被砸得坑坑洼洼的盾牌,对着阿尔萨斯无声地笑了笑:“你再疯下去,这些绿皮儿都能直接汆丸子了。”
满脸烟尘的阿尔萨斯不见了往日的风度翩翩,虽说有小弟们疯狂送助攻,但接连不断的锤翻小一百个成年兽人也是体力活。他半个身子都被血液沾满,洛丹伦蓝白相间的制式铠甲上布满了血污和尘土凝结在一起的污垢,淡淡的圣光环绕在他手中的黄金战锤上,透过锤头上的兽人鲜血,发出令人悚然的玫红色光芒。
乌瑟尔的一番话似乎有些用力过猛,马库斯略带担忧的望着阿尔萨斯,轻声唤道:
“打扫战场交给别的部队吧,咱们先回后方修整。”
吃完接风的一顿晚餐后,乌瑟尔立刻完成了从老师到上级的转变。马库斯小队有二十个训练有素的御林铁卫,被老骑士安置在塔伦米尔东南方向,任务是策应驻守在河岸边的友军,算是有一定自主性的别动队。
阿尔萨斯摇了摇头,开口道:
“你看这些兽人的打扮,觉不觉得有些熟悉?”
马库斯揉着酸痛的左膀子:“兽人不是样子都差不多吗?艾泽拉斯又不是中土世界。”
阿尔萨斯早就免疫了马库斯时不时的胡言乱语,只是用战锤撑着身子走到某个角落,弯下腰去提起来了一个半个血色尽失的脑袋。
“这家伙你总能认出来吧?”
马库斯揉了揉眼睛,这个兽人的半个脑袋连带眉骨都被一锤子砸塌了进去,被阿尔萨斯拽起来后,颅腔里淤积的红白色液体同一颗干瘪的眼珠一道,顺着兽人空洞的眼窝流了出来,
“这是”马库斯端详着阿尔萨斯手中须发皆白的兽人头颅:“提米村子那个”
这个老兽人正是那个能说几句磕磕绊绊通用语的小头目,之前在提米的村子,马库斯二人与他打过照面,只是没成想他竟然活到了现在。
“我还以为他死在那个村子了呢,够能跑的”
马库斯咂了咂嘴,很快意识到了事情的蹊跷:
“按理说”
“按理说他绝对不应该跑回这个包围圈。”阿尔萨斯接上了马库斯的话,“如果我是这些逃狱的囚犯,重获自由后一定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王子沾着血迹的脸庞上显出一丝狞色:
“这不是单纯的监狱暴动,有人在背后操控这一切!”
众所周知,在这个时间点兽人不算人,阿尔萨斯的语气中充满了憎恨,仿佛想要用言语撕碎那个躲在背后的操盘手。
“怎么样?”
某间密室内燃起一盏昏黄的油灯,跳动的火苗将男人苍白的面庞映射得有些许的骇人。
“那个小王子身边有二十多个实力很强的骑兵,派出去的一百多个兽人都完蛋了。”
另一个声音回复道。
“这不足为奇,”法库雷斯特挑亮了灯芯:“泰瑞纳斯不会让他的王储身陷险境的,那老家伙精明的像只狐狸。”
“没露出什么手尾吧?”
前来汇报的人摇了摇头:“那一群兽人先前在周边村落无功而返,我们的人都没有出面,只挑动了一下就让他们去送死了。”
法库雷斯特点了点头,“用一百来个废物摸清小王子的虚实,很划算。”
他看向部下:“依你看出动多少人手能擒下阿尔萨斯?”
那部下迟疑了片刻,回答道:“那二十多骑时刻守卫在阿尔萨斯身边,我们很难在不惊动其他洛丹伦军队的前提下”
法库雷斯特面色不变,似乎这样的困难早在他意料当中。
“启动备用计划吧,壁炉谷的部队已经快推到冰风岗了,咱们时间不多了。”
“可”部下似乎有些不甘心,“真的要用平民作饵吗?我们和那些兽人只是合作关系万一”
法库雷斯特打断了他的话:“他们的牺牲是有意义的。”
“别怀疑你做的一切,为了奥克兰特,任何人都可以牺牲,包括你我。”
部下离去的脚步声渐远,法库雷斯特注视着微微晃动的灯芯,皱了皱眉,起身披上了暗红色的长袍。
“希望你像传闻中那样爱民如子小狮子”
“你松手!”
“你冷静!”
马库斯死死抱住阿尔萨斯的腰身,任凭王子声色俱厉地咆哮也不松口。
“阿尔萨斯,你应该能看出来,有人在算计你!”
小队临时营地的简陋桌案上摆着一张泛黄的地图,上面用朱笔在河流上游的一个山坳处画了个圈。
同这张地图一起出现在营地里的,还有一根苍白的断指。
纤细,切口很新,连外行人都能看出是女人的手指。
送信的潜行者没能逃脱骑士们的察觉,那个瘦弱的兽人盗贼见无路可逃,毫不犹豫地倒转手中毒刃刺穿了自己的心脏。
“冷静,冷静兄弟,”马库斯连声道:“我们应该先把这件事汇报给乌瑟尔”
“来不及!”阿尔萨斯咬牙道:“战报一来一回少说也要明天中午了,我们不能寄希望于敌人的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