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谨航沉默，如果换作是他，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和艾亦沉一样，愿意和顾深同生共死。

“不行，我害怕。”顾深怂病犯了，“你就让我试试爬山，爬不上去我保证乖乖跟你下水，还不行吗？”

“比这更大的生死考验我们两个都一起闯关过来了，你那时很勇敢。”

顾深无语。

他指的是25年前那场只有他们两个幸存的车祸。那时她只是个小婴儿，什么都不知道，当然也不知道害怕了。

“而且，这次不止我们两个，我们有朋友。”艾亦沉补充。

赵瑾航点点头，“这次我来殿后，我一定会保护你们！”。

这次，赵瑾航说的“你们”。

顾深才不要！

她一看那浑浊翻滚的黄泥水就心惊，一会把头埋进去，还不得要了她的命。

“你们两个好朋友相互保护吧。”

她说着就要解拴在腰带上的衣服。

艾亦沉不让，她就去解皮带。

艾亦沉还是不让，她就去解艾亦沉那头的衣服。

艾亦沉无奈，干脆抓着她的手不让她动。顾深急了，想抽出手来，可是艾亦沉力气太大，她根本抽不出手。

“放开我，”她用尽全身力气挣扎，“我不用你们保护！”

“深深——”艾亦沉想说什么。

可此刻的顾深不想听，“我求你们，让我自己走。”

“深深，你听我说……”

“我保证，我可以保护好自己，我真的可以！”

“深深！”艾亦沉也急了，握住她的手，“这些话我只说一次，你若现在不听，以后我绝对不会再说。”

“？”顾深果然停止挣扎。

“我曾经差一点儿死掉。昏迷之前我回想这一生，唯一后悔的就是弄丢了你。我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听你的消息，费劲周折、跨越半个地球才终于找到，顾深，我不会放手的，这辈子都绝对、绝对不会再放手。”

艾亦沉的语速很快，但一字每一句都深情而坚定，穿透茫茫雨雾进入顾深的大脑。

也许信息量太大，顾深的脑袋……

宕机了。

一片空白。

这是……表白？

还是……临终遗言？

难不成是……临终表白！！

顾深的脑袋里乱作一团，完全不能思考。

身后的声浪声越来越大，呼啸声在山谷里震荡回响，振聋发聩。像有什么怪物嘶吼着朝他们奔腾而来。

艾亦沉回望了一眼身后，平静的面容呈现出一种坚定和决绝。而赵瑾航，也朝他用力点点头。

就在这时，艾亦沉揽过顾深肩膀，握住她的手，一笑而过后，带着她纵身一跃。

“深深，相信我。”

这是艾亦沉入水前的最后一句话。

在昏迷的前一秒，顾深终于想明白了。

艾亦沉这厮！

竟然诓她！！！

……

……

通常故事的女主角经历生死昏迷醒过来，不是在现代化的医院里，就是在温暖的软床上。就算运气不好穿越到古代，也大部分是小姐的闺房里。

顾深幽幽睁开眼睛。

入目是乌青青的山，黑压压的云，还有缭乱的冰雨胡乱地往脸上拍……

触目所及的一切告诉她，她不可能是故事里的女主角。

“顾深，顾深，快醒醒！”

耳边是奔腾的河水，还有赵瑾航的咆哮。

顾深躺在地上，乱石丛生，她动了动身体。

疼！

呃……不想动。

完全没有劫后重生的欣喜若狂。

顾深心中暗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