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船在海鸥的围绕之下慢慢驶进了港口,最终在一处近水湾停靠了下来。
现在,已经是黄昏了,夕阳西下,但太阳却仍然像个火球一样,让人觉得刺眼和炎热。
海面上此时一丝风也没有,热得让人受不了了。
徐岩皱着眉头,他一边打开一把遮阳伞,一边狠狠地将原本推着艺娜的余海涛推开,然后恶生生地瞪了他一样,示意叫他滚到一边去。
而艺娜则坐在轮椅之上,双手环抱着怀胎九月的肚子,年轻的脸庞因为痛苦而扭曲着。
他们下了码头,沿着铺满青色板砖与鹅卵石的道路一路前行。
路旁是两排古朴的砖瓦房,由于年代久远,有些房屋已经残破不堪了,房子旁边的沙地上野草横生,墙上粉刷这的白色墙灰也已经要剥落殆尽了。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萧条的地方会有为孕妇接生的医生。
但这里确实有,那个医生就住在这条青色板砖与鹅卵石铺成道路的尽头。
他曾经是日月帝国最好的妇产医生,替日月帝国的皇室与贵族接生后代,那是一份多么体面的工作呀。
但是,因为一次意外事故,彻底毁掉了他的职业生涯,他如今就只能够在这个地方艰难地依靠酒精度日。
他平时会窝在自己那脏乱的房子里大口大口地将那些低劣的麦酒灌进自己的胃里,喝完就睡,睡醒就喝,几天都不出门,一直到麦酒耗尽。
麦酒是个好东西,能够让他忘记痛苦,变得麻木,他喜欢这种状态,只有在这种状态之下,他才能够获得内心的一丝宁静。
但是今天却是一个例外,从昨天开始他就没有再沾一点麦酒了,即便酒瘾发作的时候他也强忍着,他用意志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使得大脑保持清醒的状态。
之后的几天他都会这样,因为他有一件大事要做,为一位至关重要的大人物意外怀孕的孙女接生。
由于事情的特殊性,那位大人物绝不可能任由这种消息散播出去而影响他那古老的家族声誉的,他只能找他这种技术高超但却不引入注目的医生。
他的心情有些紧张,因为自从皇室的那场意外被驱逐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为这种级别的大人物服务过了。
他平时的服务对象只是普通的渔夫妻子或者女儿,这种大人物的家庭成员可不多见呀,他害怕自己会出现什么意外而为自己引来灾祸。
那个女孩的情况并不乐观,他将他安排在特意打扫并且仔细消毒过的待产房中。
她的羊水在三天前已经破了,但是三天都没有开指,胎儿毫无要出生的迹象。
他越等越着急,在第四天的早晨,他为她注入了促进生产的催产素。
然而令他苦恼的是,一直到晚上在崔产素的作用之下,那个女孩的下部只张开了三根手指的宽度。
这点距离,可远远无法将胎儿从母亲子宫之中生产出来啊。
他变得越来越焦躁了,因为他的病人现在似乎已经要筋疲力尽了。
在这三天之中,除了喝水之外她几乎没有吃什么东西。他生怕她会支撑不住,丧失意志,昏死过去,那样的话就太糟糕了。
那将会是一场噩梦,再次将他已经被击碎的职业生涯变得更加粉碎,甚至,还可能为自己引来杀生之后呢。
按现在的情况,到了这一步,顺产似乎已经无望了。
他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给出最专业的建议,将最合适的两条建议告知女孩和他的男友以及那位大人物。
如果继续选择顺产的话那么可能会导致难产甚至是大出血导致母亲死亡,但选择剖腹产的话会有撕裂子宫的风险,孩子可能就会命悬一线。
“我只要我的孙女平安,她必须活下来,至于那个孩子,我不在乎。”
那位大人物双手捂着脸,用颤抖且苍老的声音说道,声音之中夹杂着痛苦与无奈,也夹着着丝丝狠厉和果决。
医生明白他话语之中的潜在意识,迫不得已的话,那就,弃子保母!
那个女孩的男友浑身哆嗦面白如纸片,他的手虽然也在颤抖着但是却比那位大人物冷静。
“剖吧,别再让娜娜受苦了。”他用颤抖却坚定的声音说道。
那一刻,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责,觉得他们的结合是一个错误,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她却是魂师。
他们之间的爱情不仅仅是隔着社会阶层的鸿沟,地位差距之外,还有那个血脉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