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被熏得受不了，浑浑噩噩地滚落床底，憋着一口气手脚并用地往通风口爬，直至爬到院子里被新鲜的空气冲得一激灵，才缓缓恢复几分神志来。

好在，那时候端着一碗鸡米饭，打着算盘准备讨好她的徐老太来了……不然，她可能会再次魂归西天，不是饿死就是臭死！

不过，能忍受到现在，她也是个人才啊，哪怕上辈子身处环境多么糟糕恶劣，她也没遇到过这种直迸灵魂的恶臭！

林雨默深吸一口气，两只细瘦的胳膊吃力地柃着塑料桶将水摇摇晃晃地倒入盆里，水慢慢浸没盆底的牡丹花纹，也将她半只裤筒溅湿。

将塑料桶放下，不顾满地的湿泥污渍，林雨默背靠井壁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累得不想再动了。

这具身体到底是亏空得厉害还是天生便如此，才一桶水就累成这样，身娇体弱力气小，有个林黛玉的体质，却没林黛玉的命哦。

手肘撑着井沿，另一手扶着膝盖，林雨默侧过身，望着平静的水面龇牙咧嘴地扯一个笑容出来。

稚嫩的面孔，巴掌大的小脸，跟她想象中的一样清瘦，眉眼长得倒是格外精致，但被那头杂乱鸡窝遮得七七八八，不修边幅，除了邋遢半分美感也没有。

这副尊容，也怪不得受别人的欺负。

林雨默望着水面上的倒影，思绪翻涌，眼前渐渐浮现出一张张稚嫩却满含嘲笑的面孔……

他们穿着干净整齐的校服，姿态傲然，洋洋得意地站在前方，眼里的鄙夷却毫不掩饰。旁边是眼神复杂的班主任，嘴里却是嘀嘀咕咕地埋怨着满桌子的钱票子怎么还混合着一块钱、一角钱……

另一边是步履蹒跚、两鬓苍苍的老人，她颤巍巍地将手里的零钱递给对面低垂着脑袋看不清表情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