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成这样。”
林雨默不敢回头,憋着一口气不停地奔跑,仿佛身后追有洪水猛兽。
夜风在耳边叫嚣,入眼全是浓稠的黑色,她不知道跑了多久,跑到了哪里,单凭着一股劲狂奔疯跑。直至脚下不知拌到了什么,她整个人踉跄着朝前扑去,摔了个大马趴。
耳畔瞬间安静了下来,夜风灌入衣领,透彻心扉般凉。
膝盖隐隐作痛,腿脚也酸软的发麻,一股无力感延至全身。林雨默趴在地上良久,眼眶里忽然凝出点点晶亮,泪就滚落了下来。
撑在地上的手还在微微的颤抖。
那个男人嘲讽的没错,她真的害怕……很害怕。
看见那些蠹虫的一瞬间,她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回到那些暗无天日、令人癫狂的日子。
她不要!不要……
好不容易才脱离,她不要再回去!
见过光明的人,怎么可能还有勇气去面对黑暗?
月洒清辉,满地霜白,而地牢中仍旧阴暗潮湿,半丝光亮也透不进去。
漆黑囚室的角落里匍匐着一个东西,气息微弱,偶尔颤动一下,才能勉强辨认出是人形,长发凌乱纠缠地披在她身上,遮住了面容。
青石的门轰然被推开,光铺天盖地地倾洒进来,刺得地面上的人猛地一抖,更深的埋起了头。
只是来人并不容她躲藏,不轻不重地敲了敲粗圆的铁栏,叫了声她的名字:
“雨默。”
……
林雨默撑着手掌,猛地从床上坐直身体,汗水将头发浸湿,几缕发丝粘在额头上,异常难受。
满室寂寥,只余她粗重的喘息声,伴随着胸口剧烈的跳动。
“怦怦怦怦”
一下一下,又响又急,盖住了她的呼吸声,回响在寂静的黑夜里。
窗外黑魆魆的,有夏虫攀附在窗口,嘶嘶轻叫着。
林雨默张了张嘴,只觉喉咙发干,难受得厉害。登时掀开被子,下床趿拉着鞋子就冲了出去。
房门大开,是熟悉的院子,稀薄的月光洒在脸上,映衬得她面色更加苍白。
院子里一片寂静,只有夜风微微拂过田间菜叶的“簌簌”声。林雨默此刻便站在田边的水井旁,手里抓着水瓢子,缓缓抬起胳膊,毫不留情地将满满一瓢水从头顶灌下去,水花四溅,从头淋到脚,将她浇了个透湿。
春末的夜晚,井水是冰冷的,手脚是冰冷的,身子亦是冰冷而僵硬的,连繁乱的思绪也被寒气冻住,恍若身处隆冬的皑皑白雪中。
大脑却是清晰了。
腿脚一软,仿佛全身力气被抽走一般,林雨默跪坐在地上,湿漉漉的额头抵着井壁,双眼迷茫地望着前方,发间滑落的几滴水珠砸在睫毛上,一颤一颤的。
她早就逃出来了,不会再回去。绝对不会!
她拥有能一直守护她的东西,不用再怕他们和它们……
位面农场的屏幕不知何时开了,莹润洁白的光芒照在林雨默苍白的面容上,温暖着那一抹冰冷。
过了许久许久,缓过神来的林雨默捏起衣服上的泥渍,看了两眼,不觉轻笑出声。
怎么狼狈成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