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和十三年,隆冬岁末,五皇子傅乾辉生辰宴如期而至。
皇子府建在神户街,每位皇子府都有着严格的定制,王府呈中轴线建立在神户大街上,府们前竖着两座石狮子,琉璃绿瓦在日光下流光溢彩,白雪覆在绿瓦上,府们上挂着红绸,红绿间一片人间好颜色。今日的神户街格外热闹,马车连绵,人声鼎沸。
有路过的百姓不明所以,交头接耳。
“今儿是五皇子的生辰呀,神户街上去了不知多少的达官贵人,那叫一个热闹!”
“当真如此热闹?定北王可会去?苏家那位一顾倾人城的大公子可会去?”
人群中传来一阵嬉笑,苏知玺的烛都的传闻早就飞入寻常百姓家了,试问谁家女子不爱慕一场苏郎?如今定北王从北疆归都,年少成名的大将军马背上英姿勃发,苏傅二人一文一武可是赚尽了烛都女儿家的春心。
今日的五皇子府张灯结彩,虽未入夜,但却是从晨起时在游廊下挂满了长明灯,七间正殿洒扫的明光可鉴,下人们步履匆匆,厨房中的烟火从晨光熹微便燃个不停。
皇后一早就派人送来了贺礼,九十九卷手抄的佛经昭示着苏媚元作为母亲对傅乾辉的爱意。
今年傅乾辉的寿宴一改往年在宫中大肆操办,只是在府邸中宴请宾客,皇上皇后无事不得出宫无法亲自到场,但傅乾辉还是按照礼制换上了皇子朝服,站在正门前亲迎往来宾客。
傅九襄骑着山鬼慢悠悠地晃到了神户街,他怀中揣着一块紫玉,见到傅乾辉后抬手扔了过去,“老五,知晓你喜爱美玉,这是去年西域楼兰国王送给我的年礼,是块好玉,玉质剔透纯粹且握在手中冬暖夏凉,借花献佛,送给你了!”
“多谢九哥啦!”傅乾辉抱拳,满脸笑意。
今日寿星公最大,晨起后见到人傅乾辉就笑个不停,傅九襄利落地下马,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长一岁了,明年可以随九哥上阵杀敌去了!”
傅九襄说的自然是玩笑话,不过在此等花好月圆的情景下,就算是镜花水月也给了人一丝甜头。
“丞相司直覃隽覃大人到”
就在傅九襄站在正门前同傅乾辉说话的功夫,覃隽的马车轱辘轱辘停在了两人面前,朝堂上的事傅乾辉也有所耳闻,这位覃大人同傅九襄势如水火,眼下两人对上了,傅乾辉脸上的笑意一僵。
“九哥,我让人带你去正殿?”傅乾辉低声细语。
傅九襄嘴角戳着笑,今日为了参加寿宴,他特意穿了身严谨端庄的玄色长袍,袖口用金线绣着祥云,腰间佩戴一条暗红色白玉腰带,腰间挂着雕成云纹的白玉佩,气度逼人,丰盛朗逸下透露出世家子弟的矜贵,卸下盔甲的定北王,头束玉冠,站在那身形修长,竟也多了分烛都人爱的儒雅,全然不见北疆修罗的肃杀狠厉。
“覃大人安好啊,多日不见,大人风采依旧!”
覃隽冷哼了一声,没有理会傅九襄,他兀自朝傅乾辉行了个礼,奉上贺礼过后便跟着引路的下人进了王府。
傅乾辉见状,也为覃隽的无礼冷傲头疼,他侧头小声道:“九哥,松轶性子就是如此,朝中大人不少人得过他的冷脸,你可别往了心里去啊。”
傅九襄语气淡淡,“这是自然,覃隽还是有几分文人傲骨的。”
“我先进去了,进去喝口热汤。”
“九哥,”傅乾辉一脸神秘:“我托人从北疆带回来了几坛美人醉,今儿个保管你喝得尽兴!”
“哈哈哈!”傅九襄大笑,他拍了拍傅乾辉的肩膀,一脸畅快:“老五啊老五,九哥真是……喝!今儿九哥陪你喝!不醉不归!”
王府正殿中宾客纷至,傅九襄大步进屋更是引起了一阵喧哗。
这阵子定北王在烛都掀起的风浪可以说胜过了去年一整年,应邀而来的官员对这位桀骜难驯刺头祖宗五味杂陈,感恨不敢言,而烛都的世家公子从前只能在说书人口中听到北疆玉面修罗扎战无不胜的传言,再加上傅九襄一向放浪形骸,更是让年轻世家公子心向往之,如今在五皇生辰宴上见到话本中的战神,一瞬间竟无人吭声。
傅九襄前脚迈进屋中,一片安静。
他左顾右盼,露出一抹茫然的神色:“怎么,本王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