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脱了,”苏知玺推了他一把,“有这份心,明儿赶早找个客栈吧。”
“今夜委屈你了。”傅九襄低低说了一句。
“咳咳。”苏知玺一声轻咳,他单手握拳抵唇,压着嗓子道:“睡吧。”
窝在佛像后头的流浪汉翻了个身,支支吾吾不知在说什么梦话,庙中一股陈年腐味消散不去,闻的人鼻尖发痒,外头寒风呼啸,呜咽凄厉,一切的一切都是苏知玺没有经历过的遭遇,但不知为何,此时此刻他鼻尖环绕的却都是傅九襄身上热烈、奔放、张扬像是冬日日光般温暖的气息。
靠着墙壁睡其实很难受,苏知玺基本没睡,睁着眼睛望着外头的树影,傅九襄倒是个闭眼就能睡的人,只不过苏知玺只要动一动身子,他就会下意识按住苏知玺的手背,然后拍拍他的背,呢喃一句雀奴。
晨光熹微,苏知玺终于忍不住睡意,靠着墙眯了过去。
苏知玺是被一阵嘈杂的说话声吵醒的,睁眼,就见到傅九襄站在城隍庙的大门前,手中拿着两个冒热气的馒头,同站在他身边的两位中年男子聊天,几人不知聊到了什么,说说笑笑好不熟悉。
“醒了?”傅九襄见到苏知玺起身,大步走过来,拿起放在手边的水壶,“稍微洗漱洗漱,我给你从外头买了两个馒头。”
刚醒的苏知玺眼神呆滞,略显萌态,平日里无比活络的一双眼睛此时只会呆呆的望着傅九襄,像极了一只刚睡醒的猫。
傅九襄捏着他的脸,“想什么呢,嗯?”
“大兄弟,这是你亲戚吗?”方才同傅九襄说话的一位中年男子好奇地问道。
“咱两如今的身份是逃难在外的商户之子,大公子,委屈委屈做我弟弟了。”傅九襄贴在苏知玺耳边轻声说道。
“花样挺多啊。”苏知玺斜睨了傅九襄一眼。
“哈哈。”傅九襄笑了笑,他起身,一脸爽朗大方,“是啊,这是我家中小弟,我们兄弟二人本来打算去凉州,可谁知才走到幽都,就被山中盗匪抢了车马银两,无奈只能先进幽都暂缓难处。”
“哎呀!这寒冬腊月的,遭劫匪了可了得,报官了吗?大兄弟我可和你说啊,这被抢了银两一定要去报官,要不然就是助长盗匪之风!你若是没报官老哥我带你去,这边官府我熟!”同傅九襄搭话的人热情无比。
“别!”傅九襄伸手阻拦,他无奈地笑了笑,“这位老哥还不知怎么称呼?”
“我姓马,大家伙都叫我老马。”
“马兄,实不相瞒,我同弟弟二人如今是身无长物,报官也无用了。”他长叹一声,苏知玺戏谑地看着他,流转的眼珠子带着笑意,似乎在对着傅九襄说:我瞧你怎么糊弄。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这位老马兄台可真是个古道热肠之人,一副为傅九襄着想的忧虑模样。
“无事无事,我已经修书给家中人,过几日家中便来人来幽都接我兄弟二人了,马兄不必担忧。”傅九襄大方地分出了一个馒头给老马,老马也不客气,伸出手就接过了馒头。
老马那双手脏的像是一个月没洗过似的,指甲缝里头都是淤泥,手背上皱巴巴的如同老树上依附着的干枯的树皮,见到老马那双手,苏知玺又看了眼手中的馒头,顿时就没有食欲了,反观傅九襄,像个没事人似的和老马你一口我一口吃着馒头。
在某种程度上,苏知玺真的挺佩服傅九襄的,能屈能伸,不拘小节。
“马兄,你是幽都人吗?”
“可不是,我祖辈都是幽都的,我都没出过幽都这座城!”
傅九襄啃了口馒头,状似无意地问道:“小友我头回来幽都,有件事倒是挺好奇的?”
听到此话,老马来劲了,他放下馒头,拍着胸膛问道:“小兄弟你想问什么,幽都就没有我老马没听说过、不知道的事!”
傅九襄看了眼四周,见周围人都在低头干着自己的事,他故作神秘地说道:“幽都每年冬日都是这般吗?安静的像一座空城。”
“害,小兄弟,你可别说了,这种话要是被官老爷听了,可是要掉脑袋的!”老马一听傅九襄谈论幽都,脸色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