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一手废除了分封制,天下至此再无分封王,然王室子弟众多,骤然间废除了分封制,滞留烛都的亲王贵胄没了封地难免难堪,先帝便将国都周边的四座城池划分成了烛都之下的都城,烛都、幽都、雍都、胥都、扬都五座城池成了南邑的中心,整个南邑也就烛都之下的这四座城池还保留着分封制。
安庆王傅乾历就是袭了其父的爵位,生来下便领了幽都这一封地。
只不过分封制流传至今,分封王早就是徒有虚名,太守主政务,刺史巡查地方,分封王早没了话语权。
幽都一有太守谢允主理政务,二有刺史闵秋巡查地方直达中央,傅九襄的那句傀儡王真是半点没说错。
“主子,安庆王的父亲同咱们老王爷,可是沙场上过命的交情……”青山神色犹豫,说完后盯着傅九襄一片忐忑。
“公归公,私归私,你主子没这么糊涂。”傅九襄斜睨了青山一眼,“这么多人都盯着幽都,我若是出了什么差错,烛都那群老头子都不用笔杆子上奏,在金銮殿上光用口水就能把我淹死。”
听到傅九襄这话,苏知玺倒是笑了。
“大公子不地道啊,看热闹呢?”傅九襄大爷似的抢走了苏知玺手中的书。
“那傅乾历若是个有主见的,今日就不会出现在闵秋设下的宴席中,可他来了,就说明在幽都他真是半分话都说不上,甚至这位天皇贵戚可能早已成了闵秋和谢允手中的依仗。”苏知玺盯着傅九襄,趁着说话的功夫从他手中拿走了先前被抢走的书,继续道:“幽都地下藏着的事儿若是被揭发出发,猜猜,那些肮脏龌龊堆到安庆王头上的可能性有多大?”
傅九襄原本带笑的神情一变,他皱眉道:“若真如你所料,傅乾历岂不是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所以说啊,当年老王爷同安庆王之父的纠葛,怕是要牵扯到小王爷身上来了,端看安庆王有没有脑子,是否会一意孤行将你拖下水,让你记着当年牢安庆王沙场上救了老王爷一命的情分,如法炮制也救他一命。”
青山听得云里雾里,他忍不住插嘴道:“苏公子怎么知道老安庆王当年沙场上救了老王爷?”
苏知玺挑眉,“很难猜吗?”
“我虽未上过战场,却也是知道能让人记半辈子的恩情,大抵是敌人刀下捡回一条命的大事。”
“出去吧,你苏公子旁的什么也干不了,半辈子尽算计着这些弯弯绕绕,你想不明白的。”傅九襄挥了挥手,青山和松童两人识趣地退了出去。
在关门的时候,松童忍不住往里头瞧了一眼,他嘀咕道:“我家公子与王爷的关系何时进展到一同喝茶的关系了?”
“你说什么呢?嘀嘀咕咕。”青山撞了他一下胳膊,松童摇头:“没说什么,只是我家公子性子孤僻,从前不大爱和人走得近,如今倒是好多了。”
青山听了,像是看破了什么似的,小声道:“一同喝茶算什么,日后保不齐你家公子还要和我家王爷一同睡觉呢!”
“你!”松童没见过说话这般粗鲁的,他恶狠狠瞪了青山一眼,“下流!”
“哎……”青山挠头,他记着傅九襄的吩咐,千万不能得罪苏家公子身边伺候的人,他赶忙迎上去赔笑道:“松童小兄弟,我是个战场上舞刀弄枪的粗人,你可别把我这番话同你家公子说,真是对不住了!”
松童自顾自往前走。
“哎,松童小兄弟!”青山小跑更在后头。
“我家公子在烛都因着这幅样貌常被人嬉笑,公子虽然嘴上不说,但我这个做奴才的知晓公子不乐意听那些话,昨日三殿下的那句扬州瘦马,是在往我家公子心窝上戳,青山兄弟,我见小王爷真心与我家公子交好,松童在这儿也求你一句话,还烦请青山兄弟待我家公子多几分敬重,我家公子脾气好,但却不是个软面团任人拿捏!”
青山讪讪地听着这一番话,心里头却是在想:就你家公子那瞧着人阴森森的模样,哪里是个脾气好的主?
屋内,苏知玺磨不过傅九襄,正在烧水替他泡茶。
幽都虽然地处偏北,但谢云这用金子堆出来的府邸却是样样都比得过烛都,地暖铺设的比起丞相府都要来的舒服。
苏知玺没出过门,穿着袖口宽大的私袍,烧水泡茶一套动作如云如水,半松开的领口露出了一小片玉白色的肌肤,当真是君子端方,如琢如磨。
“雀奴,若是那傅乾历定要借着往事求我一番,该当如何?”
苏知玺瞥了傅九襄一眼,忍不住道:“小王爷不至于此等小事都拿不定主意吧?”
“若是从前我自然拿不定主意,可如今,我的一切不都由你来做主了么,那自然是你说我该如何做,我便如何。”
“那我倒是有几分好奇了,小王爷这是再拿什么身份来问我呢?”苏知玺笑语盈盈,拎着茶壶,茶水慢悠悠地注入了茶盏中,一时间茶香四溢,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