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九襄葫芦里头在卖什么要傅乾毓不知道,但谢允眼下一副支支吾吾不肯直言的模样,简直是将他的心虚出卖的一清二楚。
“太守大人,本王还没说几句话呢,你抖什么抖?”
谢允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闵秋。
“太守大人难不成还是刚断了奶的奶娃娃不成?说话做事还要听从闵大人的吩咐?幽都说到底首屈一指的官员还是地方太守,难不成是本王记错了?在幽都是刺史做主不成?”傅九襄咄咄逼人的语气强势地压迫着谢允。
闵秋皱眉,出言道:“定北王此言有失偏颇了,今日这场宴席为的是替两位殿下接风洗尘,咱们不谈政务,不谈政务!”
“闵大人……”
“定北王!”闵秋加重了语气,沉声道:“小王爷一心为民,下官是在钦佩,开仓济民不是不可,只是幽都粮仓至关重要,若非陛下亲笔手谕,下官是断断不敢私开粮仓的,还请小王爷见谅。”
“若小王爷执意开仓,下官明日便修书一封去往烛都,敢问陛下是否传了口谕给小王爷,若小王爷此言非虚,下官必定再无他言!”
闵秋一番话说得进退得当,老练非常。
傅九襄柴米油盐不进,摆出了一副嚣张姿态,他把玩着腰间的水鬼刀,不耐烦地说道:“本王话撂这儿了,闵大人若是不信不可派人去烛都询问,只是若是耽误了陛下的差事,来日陛下责怪可就不关本王的事了!”
闵秋也是个狠人,也不知他是真的无畏无惧,还是装腔作势,总是傅九襄一同威逼利诱,非但没有吓到闵秋半分,反而让这位刺史愈发淡定了。
傅九襄盯着闵秋看了许久,半晌过后,他又恢复了一贯在人前的纨绔浪荡模样,他慢悠悠地踱步到闵秋跟前,“闵大人,幽都多风雪,您这位置可得坐稳呐,小心头顶的这顶乌纱帽被吹下来,那可就丢人了。”
“多谢定北王挂怀,下官自会牢记。”
“今儿这晚宴本王就不去了,诸位”傅九襄扫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了站在一侧瑟瑟发抖的谢允身上,“请慢用。”
“苏家公子身体不好,就扰了大家伙兴致了,闵大人,咱们明天见啊。”
傅九襄牵着苏知玺径直出了刺史府。
众人望着两人的背影,各有所思。
“你今儿这一趟,难不成只是为了给闵秋一个下马威?”
傅九襄撑着伞,手还牢牢握着苏知玺,他笑道:“这还不够?”
“闵秋是个狠角色啊,我今儿突如其来的发难,换了旁人就算没被吓到回话也得颠三倒四,没成想闵秋还能如此有条不紊地拆我的局。”傅九襄啧了一声,“幽都主事的怕是闵秋,谢允不过是个被推到明面上来的玩意罢了。”
“那谢允知晓你这样说他?”苏知玺斜睨了傅九襄一眼,动了动手指,想从他掌中挣脱开来,无果。
他无奈地看着傅九襄,俊美的眉眼浅浅皱起。
“大公子长相多俊俏呐,皱眉多丑。”
“九哥?”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细弱蚊蝇的说话声。
傅九襄把心思从苏知玺身上移开了,抬头望去,就见一辆富贵无比的马车停在了两人身边,马车帘子被掀开了,马车内坐着一位穿着富丽的少年,少年长相斯文,坐在奢华大气的马车内时显得格外不合时宜。
“琢殷?”傅九襄不确定地喊了一句。
“经年未见,没成想九哥还记得我。”安庆王傅乾历抿唇轻笑,见着傅九襄似乎很高兴,他疑惑地看向苏知玺,“这位是五殿下吗?”
“回安庆王话,在下苏知玺。”
“这可不是老五,这是苏丞独子。”
“苏公子见谅,小王久居幽都,烛都贵人一概不识,冒犯了。”傅乾历语气温和,充满了少年气的长相令他看上去格外随和。
“琢殷今夜是赴刺史大人的约?”
傅乾历点头,他看了一眼傅九襄同苏知玺握在一块的手,很快就将视线移开了,他状似无意地问道:“九哥这是准备回了?”
“我是个粗人,风花雪月的不适合我,我留在宴席上反而扫了众人的兴致。”
傅九襄的名声在年轻一辈的皇家子弟中挺极端,钦佩他的以傅乾辉为首,若不是身份束缚恨不得以身报国跟着傅九襄一同沙场征战抵御外敌瞧不上他的人只觉得这位定北王只是个舞刀弄枪的粗人,等不得大雅之堂。
可巧,眼前的这位安庆王就是个爱听北疆捷报的,他对这位一年见不到一次面名义上的王兄可是万分崇拜。
“王爷,您在同谁说话呢,这风灌进来,吹得奴家好冷。”
马车里头突然传出来一声娇俏的说话声,听的人没尴尬,傅乾历倒是先坐立不安了起来。
傅九襄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笑着道:“进去吧,里头歌舞正酣,老三老五都在,就等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