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泽早上出门,经过了小区门口的花店。
今天那花店开门格外地早,以前他踏着晨色出门的时候,这里店门总关着的。现在玻璃店门开着,他看了看里头几柱深红色的玫瑰,花头微微垂着,在细腻微弱的阳光里显得神秘而诱人,他走了进去。
光滑的瓷砖,印上一个少年人淡淡的影子。
“你好。”女店主从柜台后走过来。
“你好,我想给我女朋友订束花。”王泽站定,平静地说。
“啊……好的。”那店主望望他的校服,一愣。
“大概中午能送到,是么。”付完了钱,王泽和店家确认过,走了出去。
吃完饭午间休息的时候,高三七班,班机响了。
生活委员握着手机在班上喊了半天,并没有人认识这个号码。
生活委员于是接了电话,听到一声,“喂,您好,是徐赋吗。”
“徐赋,找你的”生活委员喊道。
徐赋走过来,莫名奇妙地接过电话,“喂。”
“喂,您好,您今天早上订的花已经放到你们校门口传达室了,有空下来拿一下。”
“啊什么”徐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没订花啊。你是不是打错了”
“啊不是您早上订的花吗,说送给您女朋友的。”
“女……女朋友”徐赋寻思,他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啊。
“是啊。姓陆。陆小姐。”
徐赋反应了半天,终于想通了,他狠狠瞥了瞥教室窗子外面的实验楼,咬牙道,“哦,对是,是我订的。等会儿我就下去拿。”
“诶,好的。打扰您了。”电话愉快地挂断了。
“怎么了。”生活委员看徐赋憋着一肚子气,问了一句。
“没事就是去跑个腿,送个花。”
“给谁送”
“关你屁事。”徐赋一句话把那人呛在那儿,转身就噔噔噔地下楼梯去了。
过了一会儿,同学们从窗户里看着徐赋屁颠颠抱着一捧花,跑往实验楼。
“徐赋把花送谁去”一个人问。
“谁知道呢”生活委员没好气地说。
“那儿也没我们老师啊。”那人接着说,“难不成,送同学”
“估计送王泽吧。”又一个人说。
班上人都笑了。
而连玥坐在实验楼大教室里,徐赋捧着花进来了。
徐赋才准备走向王泽把花丢下,王泽抬头,下颌往连玥那儿轻轻一挑。
徐赋没奈何,只好在一帮好学生的瞩目之下,把花捧到了前排连玥面前。
连玥转头,看见徐赋这一捧玫瑰,吓了一跳。
在周围同学准备造势之前,徐赋大声说,“有人叫我给你的”
连玥当然往王泽那儿看了一眼,看见了他半弯的眼眸。
她心中一暖,欣然接受。
子欢走进门来,正见徐赋把花送给了连玥,她一时愣住。
“谢谢你。”连玥柔美的笑意让徐赋一晃神,等他回过神来,匆匆说“不用谢”转身的时候,才看见站在后门口的子欢。
徐赋身子一顿,子欢平静地走下了楼梯,而连玥怀抱着玫瑰花,低头一朵一朵地数了起来。
裴洲看着连玥低头数玫瑰的侧脸,头倾过去靠近了王泽问,“你送的”
他没想起来用传音,这让王泽觉得几分好笑。
“嗯。”
裴洲不想看王泽。
他不想看王泽眼里会展露的温柔。王泽周身散着的那股无忌耽湎至死方休的气焰,会让他心生艳羡。
一股妒火,却在白煜凌心中烧起来。烧得他五脏六腑,都隐隐发痛。
这股火,单纯靠那捧美艳的玫瑰,并不足以燎燃。真正引起他愤怒的,是连玥看那捧花时的情态。深情,快乐,带着垂怜。他求而不得的事物,对某人而言,来得那么轻而易举。
白煜凌在手指微微捏紧间,对王泽发动了虎摄。意念里的白虎悄然踏出,走向无知无觉的目标,硕大的肉掌猛扑而下,绽开利齿对其身体无情噬咬。
王泽突然只觉得浑身仿佛被猛兽撕咬一般地剧烈疼痛,但他只是身子一顿,眼眸暗下,并未吭声。
没转身去看的白煜凌,亦不曾听见后排有动静。这意味着,他的攻击,王泽受着了。
他之所以觉得王泽自负,也就体现在这个地方。他本该失态,可他选择了不动声色。如果他呻吟了,他抽搐了,虽然他会丢脸,但连玥也会心疼。
连玥还会,过来质问他,甚至与他兵刃向。但王泽没这么选。
白煜凌明白,王泽甚至会一言不发地熬到最后,只让此刻的连玥,静静沉沦在那暗红色的芬芳。
他收了虎摄。
疼痛尚在绵延,唯一的区别就是,老虎不再咬了。
身后仍无动静,他却知道,每一次虎口的撕咬,都落得扎扎实实。王泽并未闪避、抵御或愈伤,对无端刺进他身上的疼痛,尽数硬抗。
白煜凌这时突然觉得有几分异常。事实上,他的虎摄发出之后,留给王泽的选择倒并不在于是否出声,而是,晕倒与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