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焕鸣也没想到在门口正好遇见她,拱手行了个礼:“小嫂嫂。”
沈虞跟他不熟,他平日常居外院,出门也鲜少遇见,就算碰见也只是简单打招呼,此时便也只是朝他点头微笑,回了一礼,“陈公子好。”
后头一阵轻咳声,是裴義之下了马车。
沈虞当没听见,径直进了门。
“一起回的?”陈焕鸣稀奇得很,他是知道裴義之和沈虞关系如何的?却没想到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然见两人同乘而归,再想起适才沈虞的着装打扮,难免让他想得多些。
裴義之见他又开始不正经起来,面无表情说道:“ 今日是三皇子生辰,一同前去吃宴席。”
“原是如此,行,那我先走了。”
“上哪去?”
“为你看风去,”他凑近几分,低声说道:“福来客栈住进了一批人,昨日我在城门口远远的瞧过一眼,觉得有些可疑,这就去打探打探。”
说完,他绕过裴義之翻身上马。
裴義之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公子,怎么了?”裴胜问道。
他打量着门口的两座石狮子,其中一只因年岁已久,眼睛掉落了。他笑了笑,吩咐道:“你明日让人重新打磨一对送过来,另外,再让人去寻几颗东珠回来。”
......
沈虞回到正院,徐嬷嬷正坐在廊下乘凉,见她回来了,问道:“今日如何?”
“不如何。”沈虞进门一屁股坐在软塌上,“嬷嬷,快让人沏杯凉茶来,我渴死了。”
徐嬷嬷啐她一口,“别动不动死啊死的,不吉利。”转头吩咐佩青,“可听见了?快去沏茶来。”
“好勒。”佩青放下针线赶紧跑出去。
“姑爷也一同回了?”徐嬷嬷问。
“嗯。”
“怎的这么快就回了?哎呀......你这手是怎么了?”
“无碍,三皇子府上来了一匹马,性子犟,冲撞了女眷,我勒缰绳勒的。”
徐嬷嬷捉着她的手心疼不已,赶紧去端水来帮她细细擦洗,将将才擦洗完,佩秋进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小瓷瓶。
“小姐,这是姑爷让人送来的。”
“嬷嬷,我们不是也有药膏吗?”沈虞问道。
嬷嬷从佩秋手上接过来,“有是有,但姑爷这个兴许会更好些,你就别挑了。”她打开瓷瓶先闻了闻,“味儿也香,想必药效极好。”
沈虞上过药之后,已经困得不行,倒头就在软塌上睡了过去。
......
暮色霭霭,廊下几盏稀疏的琉璃灯随风轻轻摇晃。
裴府书房里头,陈焕鸣一身黑衣坐在椅子上,手臂处衣裳破了道口子,隐隐有鲜血流出。
“怎么会这般凶险?”裴義之问道。
“我也不知,原本以为只是一座普通的别院,却没想到里头机关重重,若不是我机警,想必已经命丧里头了。”
“都查到了些什么?”
“客栈那批人是大皇子的,我跟随他们其中一人出了城,到了西山别院,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这个时候,别卖关子。”
“我在别院看见了顺县那批兵器,但数量不多,约莫二十来箱。更奇怪的是,那别院是三皇子的别院。你说,这里头会有何阴谋?”
“看来三皇子身边有内奸。”裴義之冷笑道。
“我也这么认为,眼下是否要继续查探下去?”
“咱们先静观其变,大皇子与三皇子斗了这么些年,谁胜谁负估计也快知晓了,此时就由他们去斗。”
“可是......”陈焕鸣心中有个不好的猜测,迟疑着要不要说。
“可是什么?”
“義之,你可别忘了,这批兵器是从沈家的船上搜出来的,我是担心,会不会到时候连累了沈家去,你夫人那里可不好交代。”
裴義之沉吟半晌,才缓缓开口道:“此事,你无需操心。”
......
陈焕鸣走后,裴義之背着手站在窗边,外头月色皎洁,从他的窗户正好可以看见正院的高墙,墙下几株翠竹。
沈家之事,他已经身不由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捂住真相,让她永远也不要知道。
“公子?热水来了,可要现在沐浴?”裴胜进来询问。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戌时了。”
“抬水进来吧。”
沐浴过后,裴義之躺在床榻上难以入眠,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他烦躁的睁开眼睛,索性穿衣起身出门。
浓浓月色下,树影婆娑,他轻巧的越过高墙,进了沈虞的屋子。
雕花漆床前一盏油灯,光线昏黄稀疏,打在床头正沉睡的少女身上。
他掀开帷幔,在窗边坐下来,伸手点了她的睡穴之后,才从锦衾中拿出她的手来看。
掌心的红痕此时已经淡了许多。
他凝视那白嫩的柔荑许久,沈虞这个女人,瘦归瘦,但手掌肉呼呼的,就像婴孩的一样,握起来甚是舒服。因此,他也格外喜欢牵她的手。
今日她勒着马绳,一身红衣骑在白马上,她不知道,那一慕,惊艳了多少人。
就像最初他们在断桥相遇,一眼便难以忘记。
就这么的静静的看了许久,直到打更声传来,他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