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床被子可是好东西年年晒,年年都没舍得换上,所以几十年了还是新的。
刘秀芝犹豫了一会还是将那床大红被子从箱笼里抱了出来伸手小心翼翼地在那手工刺绣上抚了抚才抱着它去了江白帆的房间。
江白帆这边则把电动三轮车开得飞快天快黑了,裴珉怕黑不能让他一个人呆在那很久。
而且七嫂在炒菜了今天还是除夕夜,他得接到裴珉早点回去不能让全家人都等他。
好在国家扶贫政策好,水泥路已经通到了家门口不再是以前那种坑坑洼洼的老路,所以江白帆把电动车加油到了底一路冲向了白水镇。
下雨天天黑得早江白帆紧赶慢赶,才在六点前赶到,他熟悉白水镇的所有建筑,所以半刻都没停留直接赶去了裴珉所在的江门桥。
江门桥边屁大一点地方所以江白帆只一眼,就看到了他想要找的人。
那人坐在竹棚下,安静的把玩着手里的陶瓷茶杯,身形高挑颀长只坐在那儿都跟枝挺拔的九节竹似的。
白皙的侧脸被昏黄的灯光衬得眉眼愈发的深邃精致,好看得让人目眩神晕,往那一站就让人舍不得移开眼。
江白帆眼前一亮,急急踩下刹车,快速的跳下车,一路跑上石桥,边跑边招手朝他喊:“裴珉,这里”
裴珉自然听到了他的声音,条件反射的站起身朝桥上看去。
大半个月不见,江白帆除了长胖了一点,竟然好像又长高了一些。
裴珉顿在原地,几乎是下意识的细细的打量着他,眼睛一眨也不眨,贪婪的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又一遍。
江白帆看向他脸上笑容格外灿烂,他穿着厚厚的棉服,白色的衣料子衬他两颊绯红一片,仿佛染上了胭脂,连眼睛都是亮晶晶的,像过了水的猫眼石。
他一路快速的奔过来,额前的碎发被细雨打湿,乱七八糟地搭在额前,细细密密的水珠又顺流而下掉进了眼里,胡乱抹过之后,只剩下眼尾一缕薄红。
裴珉愣了愣,蓦地喉头发紧,脑中忍不住生出些疯狂的念头来,那些念头像野火燎原般压都压不下。
江白帆已经奔至近前,兴奋的看着裴珉,眸光熠熠生辉,干净到仿佛在春水中浸润过般。
他笑眯眯的朝他打招呼:“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裴珉也哑着嗓子回了他一句。
江白帆一手接过他的行李箱,一手抓过他的手腕,转身就往回走:“走,去我家吧!我们还得赶回去吃年夜饭。”
他说着,却发现裴珉站在原地没有动,一双眸子黑得如朔夜沉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江白帆松开行李箱,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疑惑道:“发什么呆呢?”
“啊?”裴珉回神,“没有,走吧。”
江白帆瞪了他一眼,莫名其妙道:“你刚刚吓我一跳。”
裴珉弯腰,接过他手上的行李箱,缓缓道:“怎么了?”
“就你刚刚的眼神好吓人啊!”江白帆挠了挠头,皱着鼻子小声道:“好像要吃人一样。”
“我”裴珉一愣,瞳孔中闪过一丝慌乱,手指下意识的抓紧了行李箱的拉杆。
江白帆却歪着头问:“你是饿了吗?”
裴珉松了一口气,点头:“是的,是饿了。”
“那走吧!七哥七嫂一定还在等着我们吃年夜饭呢。”
“好。”
裴珉跟着江白帆回了家,简单的做了自我介绍,行李都还没拿上楼呢,七哥七嫂就热情的拉着他们上桌吃饭了。
一家人便围在桌上开始吃年夜饭,外面鞭炮烟花开始炸天响,屋里气氛却莫名的温馨。
没有壁橱,只有烤火炉。
没有鹅肝海参,只有简单的农家风味。
没有金壁辉煌的欧式客厅,只有有些旧的二层大平层。
一切的一切跟裴珉的家比起来,真的不是在一个层次的,但就是莫名的暖心。
外面下着大雨,风声咆哮,屋里屋外却是两重天。
一家人围坐在桌子边,烤着炭火,吃着地道的农家美食,隔绝掉了外面那些寒冷萧瑟,再喝上一口暖洋洋的红糖酒,只感觉浑身都是暖的。
很平常很普通却是很幸福的一件事情。
裴珉吃着江白帆刚刚夹过来的腊肉,侧头悄悄地看了他一眼,莫名弯起了唇角。
人生还有一件最幸福的事啊,那就是能跟喜欢的人一起跨年
吃完饭,七嫂收拾桌子,江珉在抢着洗碗,七哥抽着旱烟看起了跨年晚会。
江白帆想要扫地,却被七嫂拦着道:“等会儿我来,老幺,带你同学上楼去把行李先放下。”
“好。”江白帆带着裴珉上了楼,指着左手边的一间房道:“七哥家有些小,只有一间客房,但是这间客房被江珉给住了,所以”
“怎么?”
江白帆挠头,不好意思道:“所以你只能跟我住,没意见吧?”
“我”裴珉心里自然是一百个愿意,但是他又害怕自己自控力不行,万一做出点什么就
见裴珉犹豫,江白帆赶紧道:“你放心了,我睡觉很老实的,不会挤到你。”
裴珉:“”
你老实我知道,我是怕我不老实。
这孤男寡男,还两个人睡一张床,他是真的怕一不小心,心里的恶魔就跑出来了。
江白帆哪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道:“而且我的床很大的,根本就不会踢到你,不信我带你去看。”
江白帆带着裴珉去了右手边的房间。
裴珉深吸一口气,跟着他走了进去。
房间有些大,但装修有些旧,墙上还贴着一些老牌明星的海报,好在一切都干净整洁。
“呐!我们今晚睡这,你看我的床够卧槽”江白帆看着闪瞎眼的被套,突然卡壳了。
“够红。”裴珉却接过他的后半句,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江白帆一噎,七嫂搞什么?这大红被套哪来的?上面居然还有龙凤呈祥?这怕不是哪家姑娘出嫁的被套?
他卡了半天壳,看着裴珉似笑非笑的神情,脑子一转道:“过年呀,所以就要用喜庆的颜色。”
裴珉愣道:“你们每年过年都是这样吗?”
“当然啊!”江白帆挺直腰杆道:“我们这边的红色是除晦气的,和红包鞭炮一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