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知道了。

沈晨心虚，把和钟钦签的合同放在他案桌上。侯在一旁，随时听候。

耳边是纸张翻起沙沙响，匡杨：“代言费不高，钟钦后期发展潜能大，眼光很好。”

这是他对沈晨快刀斩乱麻签下钟钦的评价，其实不止，除了眼光，能迅速探测市场，在风险大的情况下毅然决然签下钟钦，还需要当机立断做下决定的勇气。

不排除他从支清卓手中拿人，产生的一点点报复心理，但审时度势，赢下未来一个大红人，那点报复心理不值得一提。

“谢谢匡总夸奖，我也觉得我眼光挺好的。”沈晨笑笑，“但下一次做决定前一定记得跟你们商量。”

认错态度十分诚恳。

他隐约听见匡杨似是从鼻腔溢出一声“嗯”，然后匡杨说：“过来。”

沈晨：“？？？”

沈晨往前面走了两步，平坦的小腹差点贴在桌子边沿。

又听见匡杨说：“低下头。”

沈晨：“？？？”

但是老总的话该听还是得听，于是他双手撑在桌案边，低垂着头。

他的睫毛本就长密，浓黑。这角度俯身，两把小绒扇愈发鲜明可爱。

他顶着一头松软的毛发：“匡总，有什么需要的吗？”

他忽然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附身成了火车列车员，在问别人，“花生瓜子，先生有些什么需要的吗”。

想法跳脱，不过很快便从九霄云外猛然间落入现实。

拉他回归现实的是下巴清晰传来的触感，温温热。紧接着便是下巴一痛，和匡杨之间的距离骤然拉短。

沈晨双目微睁，错愕惊诧表露无疑。

“亲了？”唇上若有似乎被抚过，之所以能肯定那是匡杨碰到他已经结痂的伤口处，引发刺痛。

沈晨几乎能想象匡杨下一句就是“潜了吗”，即便没有说这意思也大概如此了。

匡杨并不温柔，但这不是温柔不温柔的问题，沈晨不是傻，当即道：“没亲，真上火。”

匡杨使了手劲儿，嘴都变形了，沈晨唇红齿白，模样像嘟着嘴，沈晨握住匡杨手腕，拧不过他，丝毫未动，辩解道：“我兜里比脸还干净，没钱潜小鲜肉。挪用公款包养小鲜肉我就更不会了啊，就连代言费也从公司账务上出，匡总你可以从银行流水检查。”

“而且公司名誉目前为止似乎还好，超软下载量还多了两倍呢。”

匡杨还不松手，沈晨只好嘟囔着嘴含糊说道：“真的没亲，我还口腔溃疡了，你看嘴巴里面。”

唇内侧究竟有没有口腔溃疡，匡杨不在意。匡杨在意什么，他自己都不清楚。

他甚至自我唾弃，几秒之前做下这些动作的自己有些莫名其妙。

在此之前，他也没有想过沈晨是个拿公司财产去包养小鲜肉的人，潜规则损害公司名誉的人。

沈晨就不是这种人。他知道，公司上下都知道。

匡杨终于舍得放开沈晨了，只是顺着沈晨自己为自己想好理由，佯装说着：“没有就好。”

这有点奇怪，心不对口不是匡杨的作风。

得到解放的沈晨揉揉自己的小脸蛋子，一心一意表忠心：“我与公司共存亡，潜来潜去死得快，我都知道的。”

沈晨告辞匡杨，结果转身，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聂符直愣愣依靠在门框上，也不知看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