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衍也不禁弯了弯眉眼,他把谢疏寒送到开阳峰顶的住处,随后接过师娘赠的伞,脚步轻快的回了自己在山腰处的住处,心情飞扬。
他已经迫不及待明天的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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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屋后谢疏寒见天色还早,便开始打坐,到夜幕降临时按习惯出门在屋外下了几道禁制,再进了自己的卧房,在妆奁台前坐下来。
镜子里映出一个女子的相貌。肤白胜雪杏眼桃腮,眉弯弯眼盈盈,好看是好看,但没什么记忆点,是容易泯于众人的美丽。
谢疏寒凑在镜子面前扒拉着自己这幅模样看了半晌,没发现什么妆容缺漏的地方,这才确定今天的自己也女装得天衣无缝。
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动手把妆容卸了,显露出比方才全妆时略微逊色几分的女子相貌,再接着将易容术撤下,才露出他原本的模样。
是实打实的男子相貌,面容清俊,眼下一颗泪痣。
谢疏寒再检查了一遍禁制与门窗,这才上床。放在房里的千里传音镜突然泛起微光,谢疏寒捡来一听,是他出门在外的“仙尊夫君”杨铮传来寥寥一句话,说是明天归宗。
杨铮常年外出,谢疏寒对给未婚夫送行迎接这套流程已经很熟悉了。熟练的回话允诺明天去接他,便把千里镜扔到了床下,重新躺回被窝里。
他躺着看了一会儿床顶幔帐的花纹,忽然叹了口气。
杨铮吧……
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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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疏寒很感谢杨铮。
他刚穿过来时正好遭遇原身谢氏一族被灭满门,他没有继承原身的记忆,不知道这场灭门惨案从何而起。也尚不知原身为什么会男扮女装时,就被杨铮英雄救美了。
杨铮以他身上一支竹笛为信物,笃定谢疏寒就是他自幼定亲的、素未谋面的未婚妻,然后将谢疏寒带回了天衡宗,使得谢疏寒得以有一个栖身之地。
这位年轻的仙尊做事十分周到,怕谢疏寒以未婚妻的身份待在天衡宗里不自在,还特地为他寻了个客卿长老的职位。
谢疏寒“仙尊夫人”的名头也是因杨铮而得。他身为唯一的仙尊大人的未婚妻子,自然与他人地位不同,极受尊敬,风头无两。
唯有“玄光仙子”之称,是谢疏寒依靠自己的修为得到的。他很满意自己的实力得到认可,不过他终究不是真正的仙子,只是个扮作女装的男子。
……
想到这里,谢疏寒又叹了口气,裹着被子翻了个身。
这么多年过去,谢氏为何灭门以及原身为何男扮女装这两件事仍旧是困扰他的未解难题。
谢疏寒为人谨慎,没查清楚真相之前不敢轻举妄动,依旧日日以女装蒙混过关,没有对外袒露实情。
因此,连杨铮也不知个中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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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谢疏寒跟着宗门里其他长老一起去宗门外面接人。
载着众多宗门弟子出门历练的法器宝船停下,众人有序下船。
谢疏寒跟身边一位女长老交谈着,忽然间有所感觉,转头看去,见杨铮走在最后一个下了宝船。
他站在那儿,清风微微扬起他的衣角,玉冠白衣,恍若谪仙。当目光触及谢疏寒时,杨铮平静的面色有了变化。
他露出温和的笑意,一手执扇,一手背在身后,朝谢疏寒微微颔首:“昭昭。”
“昭昭”是谢疏寒的小名。
谢疏寒闻言立即弯了弯眉眼,快步迎上去,“回来啦。”
杨铮道:“是,回来了。”
两人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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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放课后的课室外,其他人都走光了,只剩下陆衍孤零零一个人。
陆衍抿了抿唇,神情显得有些焦躁。师娘没有来接他,他向师娘传音,也不知为何总是没有回应。
又等了小半个时辰,天色已经微暗,还淅淅沥沥下起了雨。陆衍看了看天,犹豫片刻后抬脚迈进了雨幕里。
他冒雨去了师娘上课的课室,那里人去楼空,不存在陆衍脑海中师娘被留堂的设想。
也是,师娘是仙尊夫人,地位卓然,没有谁敢为难她的。
陆衍叹了口气,转而往开阳峰回去。途中路过宗门管事们的住处时,看见有人在训孩子。
那父亲往小孩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大骂:“你娘不去接你放课你就赌气淋雨回家啊?耍什么脾气!”
“娘答应来接我的!”小孩哭天抢地:“她答应的!她明明答应了!还说要给我买零嘴吃!!”
小孩哭闹不休,最后被他爹拖走。
陆衍:“……”
陆衍:“…………”
天衡宗大师兄感觉有被内涵到,漠然回了开阳峰,正要往峰顶去找师娘时,却被人急急的叫住了:“师兄!”
陆衍转头见是师妹沈怀梦。
沈怀梦与他同是师尊座下亲传弟子,都是被师娘亲手照顾长大的。陆衍对她多了几分耐心,特地停下脚步问:“怎么了?”
他催促沈怀梦有事快说,“我还要去找师娘。”
沈怀梦拿着把伞,往陆衍头上遮了遮,“就是知道你要去找师娘,我才来拦你的。”
“别去找师娘了,有事也推到明天再跟她说吧。”她推着陆衍往山下走:“师尊回来了,现在正跟师娘在一块儿呢,你跑过去打扰他们夫妻两相处像什么话?”
她见推不动陆衍,自己还碰到一手湿漉漉的衣服,有学有样的催促:“你快回去换身衣服吧,看你身上湿的。你们剑修都是铁人,全淋雨。”
陆衍一时怔住,倏而转头望向峰顶的方向:“师尊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