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芯还有个弟弟夏富,是养父母亲生儿子,整日里好吃懒做,招猫逗狗、不务正业,闯了祸端后,李桂花和夏石头只得跟在屁股后头收拾烂摊子,李桂花这张一说话就能噎死人的厉嘴,估摸着就是常年为夏富善后练出来的。
李桂花家总共有4亩田地,可想而知,一个是亲生的,一个是在路上捡的傻闺女,夏家夫妇心偏到了茄子地。但凡手里有一毛钱都会紧着儿子花,家里油瓶倒了,夏富看都懒得看一眼,别说扶了。
什么脏活儿累活儿都骗着夏芯干,否则非打即骂。
夏芯是个傻子,被这对儿黑心夫妇愣是当成糙汉子使唤,训练成了一个只会干活的机器。
不用想,4亩地,都落到了夏芯头上,夏父在离家几十里地的黑煤窑干活儿,平时不经常回来,但有时农忙抢收啥的,也会下地帮忙。
而夏母这样的,腿脚不利索,更多的留在家里当“总指挥”,光动嘴皮子指挥人干的那种。
准确说指挥夏芯干!
这样一来,下地种庄稼、拔草、捉虫、回家做饭、喂猪、喂鸡……都成了夏芯的活儿。
今日夏母为什么打夏芯来着?
夏芯从记忆中提取出这一段,原来夏芯虽18岁了,但发育晚,头次来月经,傻愣愣的不知咋回事,只觉肚子疼,正赶上夏母又让她下地干活,喊了半天,没音儿,见她捂着肚子蹲在墙角,以为她要偷懒,习惯性的抬了手。
怪不得,墙头上那些人指着夏芯笑,骂她傻子,在原主19年的岁月里,李桂花这个不合格的养母,从来没教过夏芯啥是月经,女孩子月经期要用上哪些东西?她没这个常识,可不就糊了一屁股血。
“桂花,赶紧起来看看娃儿吧,娃儿看着不对劲嘞。”
“是呀是呀,来月信儿了,李桂花,你也忒黑心了,放娃一天假吧。”
“李桂花,还有良心没?娃都这样了,还让她干活。”
“娃都这么大了,还不知道咋回事儿,定是李桂华平日里没教过”
“……”
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一开始被李桂花的嚎哭迷惑了眼儿,但夏芯一站起身子,同为女人,也都知道了咋回事,画风一转,个个开始数落起李桂花。
李桂花眸光一闪,暗道失算了,因着经常打骂夏芯这个傻子,还有夏福也不争气,闹的她们老两口在村里的名声很不好。
刚才这个傻子不知抽什么风推了她一把,她将计就计,演了这么一出,故意将坊邻居都招来,就是要让大家看看,瞧,这傻子都打娘了,她教训她是应该的,她李桂花根本不像邻居们平日里传的那样刻薄,根儿都在傻子身上,也好正正自己的名声。
谁知千算万算,没算到这傻子竟然来月经了,还弄得这么狼狈,全被大家看了去,这下好了,好名声没挣来,她又落了个养女身子都不舒服了,她还逼着她干活的恶名。
李桂花听着墙头上传来的数落声,脸都绿了,一骨碌爬起来:“滚滚滚,看啥看,各回各家去,有什么好看的。”
而这边,夏芯植入了原主记忆后头一歪,晕倒在了地上,要不,来个月经被围观,丢死个人了。
……
3个小时后,夏芯睁开双眼,入目的仍是黑乎乎的墙壁,身下木板床硬的要死,连个褥子都没有,只铺了一床脏的看不出原来颜色的床单。
失望……失望极了。
怎么还在土凹村!多希望这一切都是梦!
“醒了?”李桂花刻薄的声音响起,“醒了就赶紧起床给别人腾地儿,咱家没钱给你看这娇气病。”
夏芯头疼、肚子疼、后背疼,哪哪都疼,对李桂花的叨叨,从心底里厌烦。
又怕多说多错,漏了馅儿,她并不应答,反正她是个傻子,不应答才正常。
就在此时,一道温和的男性老者声音插了进来:“李桂花,毕竟是自己养大的孩子,善待点吧!”
“夏医生,别站着说话不嫌腰疼,我怎么不善待她了,能把这么个傻子养大已经不错了。”
“可,你看孩子……”
夏医生一句话都还没说全乎,就被李桂花给怼了回去,顺带着把心中算计也说了出来。
“奥,对了,既然夏医生说道了善待她,我们都是沾亲带故的,夏医生你也算是夏芯的长辈了,今日这看病的钱,要不就省了吧。”
“你啊……算了算了……赶紧带着夏芯回去吧。”
土凹村,百分之九十五的村民姓夏,都是一个老祖宗的后代。
夏医生作为村上唯一的一位赤脚医生,对夏芯家里情况很了解,李桂花就这性子:爱占便宜、会算计。
要硬说他们沾亲带故也没错,可早出五福了,能亲到哪去,夏医生给人看病也是为了补贴家用,现在大家日子都穷,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儿花,一片止痛药也很金贵的,所以,李桂花这个要求是相当的胡搅蛮缠,耍懒的很。
但夏医生又望了眼病床上死气沉沉的蜷缩成一团的夏芯,都这么大了,小姑娘每月里的那点事儿都不清楚,摊上这么个养母,可怜啊!心里升了恻隐之心,算了,诊费不要就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