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懿懿突然有些恍惚,看着那双手,然后笑着坚定地就把手搭了上去,紧紧扣住,倚在他身边,跟着他的脚步一起往前。
进去之后,客厅的摆设整洁干净,没有闻到那些颓废的烟酒味,甚至还有淡淡的檀香。只是整个大厅光线太差,差到连近在眼前的挂钟都看不清摆锤。环顾四周,言懿懿这才发现大大的落地窗上厚重的窗帘没有打开。
祁东对于他们两个的到来有些惊讶,表情还有些感动。他有些拘谨地请他们在沙发上坐下,才想起去把窗帘拉开。“不好意思,一个人在家习惯这种氛围了倒没想到白天黑夜了。”
他说来好似轻松,言懿懿心里却咯噔了一下,不禁有些慌,还好此刻盛衍就站在她的旁边,她的右手还紧紧握着他的。
盛衍很镇定,示意她坐下,不要慌张。
言懿懿握紧了他的手,才慢慢坐了下去。谁知才刚坐下去,却突然被沙发上的东西咯到,她有些疑惑,伸手把它抽出来,是个药瓶。刚好祁教授把窗帘拉开,外面阴阴沉沉的光线照进来,言懿懿看清了上面熟悉的名字,阿普挫仑片,安眠药。
显然盛衍也看到了,不用看文字他光看那药瓶也能知道是什么,但是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
言懿懿机智,趁着祁东还未转身,随手把药瓶塞进了沙发缝,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祁教授把窗帘扎好,转身时注意到盛衍和言懿懿握紧的手,顿时有些豁然明了。随后把泡好的锡兰红茶端上来,然后坐到了他俩的对面位置。
先是叹了口气,然后又显得有些挫败和感动。
“说实话,刚刚看到是你们的时候确实把我吓了一跳,不过很感谢这个时候你们还想到来关心我这个老头。”
盛衍问,“教授何出此言?”
祁教授继续叹了口气,眼神有不屑也有难过,“你们还真以为当初在医学院毕业时喊的那套医者仁心的誓词能让所有人当真吗?所谓世态炎凉,知道我出事,那些所谓医术高明的学生也好,教授也罢,哪个不是有多远躲多远。”
这一番话,让言懿懿心里五味杂陈。世态炎凉,明哲保身,医者医人却不能自医。
她仰起头把泛红眼眶里的难过往回流,然后才说,“祁教授,我觉得对不起的是人物访谈和我间接造成了这一切,到今天,我很抱歉。”
谁知祁教授却摆摆手,“你不用道歉,本身人物访谈只是一份工作,再者如果没有这档节目来给我平台传播更多的医学精神,哪能有成立起来的医学基金。这是好事,懿懿。”
盛衍轻轻松开她的手,把桌面上精致瓷杯上冒着热气的红茶放进她的手心,握紧。
“凡事都有两面性,可我们不能因为遇到坏的结果就放弃每件事情。那样,人生就没有意义了,我想祁教授也是这么想的。”
可能是这句话有些复杂,言懿懿反应了半天才听明白盛衍是在安慰她。
祁教授点点头,“是啊,盛衍说得对,我预知不了结果,可是我没有后悔。病人虽不是因为我的手术而死亡,可是作为医生,我的失误就是不能容许的。念安这样的处理后果也没有错。”
从祁教授家出来,言懿懿跟在后面,却轻轻扯住了他的衣角。盛衍回头便听到她说,“阿衍,祁教授说得豁达,可是他依然很难过。”
他深深看着她微微红的眼眶,终究不忍心,叹了口气,“言懿懿,这个世界上救赎是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