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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歇息之后,钟离珞似乎忘记了上午那段不算纠葛的纠葛,而莫青璃心里却明白,她惯常把心事藏在心里,不想让她分心,于是莫青璃愈是愧疚。

两人依旧窝在府里过日子,偶尔莫青璃与青衣、红袖在书房商议事情,钟离珞有时候在旁边听着,有时候在房里忙自己的事,一切依旧。唯对于生活,却仿佛甚么地方有了个看不见的缺口,始终无法填补起来。

虽然莫青璃的伤势没有大碍,但是放出去的消息却是重伤昏迷,一时莫府门庭络绎不绝,来问候的各路大人,都已主人身体虚弱不宜见客为由拒绝,连皇帝也派了宫里的御医过来。

这么折腾了三五日,苏子晋却带来了好消息。

午后,前厅。

“青璃,我听说你受伤了,过来看看。”苏子晋穿着天青色的鹤氅裘,手中依然一把水墨远山的十二竹骨折扇,翩翩然立在莫青璃面前,身后跟了个垂首拿着补品的小厮。

又朝着坐在轮椅上的钟离珞打个招呼,琢磨半天,终于从嘴里挤出一个称呼:“弟妹。”

钟离珞唇边一丝极淡的微笑,点头表示答应。

“不妨事,就是好阵子都不能去上朝了。”莫青璃苦着脸举了举缠着绷带的左手。

“上朝甚么的不打紧,养伤要紧。”苏子晋摇了摇手里的折扇,向身后的小厮道:“你把东西放下,先下去罢。”

莫青璃看这架势,扬了下未受伤的右手,也让前厅的下人全部退了下去,当然,不包括在她身旁的钟离珞。

下人禀报苏子晋来府的时候,莫青璃正与钟离珞在书房练字,正好一齐出来。

“有线索了?”

苏子晋看了一眼一旁波澜不惊的钟离珞,倒也没说甚么,回道:“我上次不是与你说过父亲有记手札的习惯么?这些时日我一直在找机会,趁父亲不在书房的时候偷偷溜进去好几回,终于给我找到了……”

他顿住,脸上有着明显的兴奋。

莫青璃顺着他的话往下接:“找到了甚么?”

苏子晋声音压低了一些,道:“全本的手札。我不敢偷出来,于是就自己拓下来了一份,都是关于靖王爷的那一部分,你看看。”他手探入胸口,从最里面的衣襟里掏出来叠得整整齐齐的几张纸,递给她。

莫青璃伸手接过来,却没有立刻打开看,而是问道:“没出甚么事罢?”

“没有,就是差点被我爹发现了。”苏子晋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手里折扇摇动的频率加快了一些,深色的瞳孔中有着躲闪。

不是差点被发现了,而是已经被发现了。

前一日下午申时,苏子晋见父亲出府赴约,偷偷摸摸溜进书房。

苏楚因为是翰林大学士,除了藏书,还藏了一些别的不可明说的东西。书房自然比一般人家要大得多,高高的檀木色书架摆了十来排,一眼望过去密密麻麻,想找一册明确的书都难,更别说在里头找一本小小的不知道甚么模样的陈年手札了。

幸而苏子晋在这书房“混迹”了很久,熟门熟路摸到了几个可疑的地方,把那里的所有书都翻过一遍以后,终于在一册隋书经籍志的夹层中找到了一本颜色泛黄的札记,上面标着“和甫纪年表”。

就是它!苏子晋握紧了那本札记,赶忙坐到书案前翻开,找到有价值的就抄写下来。

侧对着书案的轩窗不知甚么时候被风吹了开来,桌上的手札翻动了一页,苏子晋专注的神情一滞,猛地抬头望向门口的方向,有人来了。

“子晋。”听见门外面苏楚的声音,苏子晋彻底放下了从窗子逃走的念头,只是飞快的把那本手札合着几张抄完的纸一股脑全收进袖子。

“爹。”苏子晋到门口打开门,向苏楚躬下腰行礼。

苏楚一向是温和的儒生模样,几乎从不红脸,单看苏子晋便可见一斑,只是疑惑道:“你一个人来书房做甚么?我不是说过我不在的时候不能来这里。你自己不是有单独的书房么?”

“爹,孩儿想来找本古籍。”

苏楚往书案前一坐,看着砚台里磨好的黑墨,以及搁在一旁的狼毫,问道:“哦?甚么古籍,找到了没有?”

苏子晋低着眉,平静的接道:“淮南子的手抄本。孩儿方才正在找的时候,爹就来了。”

“睁着眼睛说瞎话,你爹也是大风大浪里过来的。说罢,谁指使你的?”苏楚十分斯文的捋了捋颔下不长不短的胡子,拿起一旁搁置的狼毫笔,在铺开的宣纸上开始画富春山居图,声音依旧温和,半点没有发怒的征兆。

倒真像是父子俩,甚么时候都不忘记要温文尔雅,注意形象。区别是一个摇扇子,一个捋胡子。

苏子晋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手指蘸了杯盏里的茶水,在书案上慢慢写了一个字,字迹很浅,很快的,那个字彻底就不见了,看不出一丝痕迹。

苏楚捋了捋胡子,轻轻叹了口气:“子晋,这是你自己选的么?将来承继爹的位子,只安安分分的在朝廷当个翰林大学士不好么?”

苏子晋心里也不好受,“扑通”一声在苏楚面前跪下,眼神坚定的望着他,道:“爹,恕孩儿不孝。路是孩儿自己选的,无论将来怎样,孩儿绝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