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珞抱着莫青璃被水下那股大力牵扯着往最深处沉毫无反抗之力只得两手用力的按住半昏半醒的莫青璃,免得被湍猛的水流冲开。
许是腹腔进了水莫青璃在水里清醒了过来,然后便呛水咳嗽,她铁链方除一时也提不起来气只得手揪着钟离珞的胳膊,身子在钟离珞怀里直打颤,一连串的水泡从她嘴角冒出来再升往水面。
包扎在手腕上的布条渗出血来被水化开朦朦胧胧的在水里扯出道红纱。
空气越来越稀少,胸腔处堵了块大石头似的喘不上来气神思恍惚间好像有个软软的东西贴在了自己唇上,甘冽的气息渡过来窒息感顿时减轻大半。
莫青璃眼睛虽然看不见,但她知道那是谁。两个人的生机断不能让自己一个人用了,于是她手指在钟离珞胳膊上按了两下。
钟离珞将大半空气渡过去后,双唇才分开。
这湖潭也不知道连接到哪里深不见底越往下水越冷到后来寒气透骨,睁眼看去,四面蓝森森、青郁郁的,透着股莫名的诡异,只是尽头有道蓝色的光,飘飘渺渺,看不真切。
钟离珞一手揽着莫青璃,拼了命的往有光的地方游去,奈何那道蓝光看着并不远,实则似有十万八千里,可望而不可即。
肺里的空气用尽了,手臂被潭水冻僵了,钟离珞嘴唇冻成紫色,她低头看了一眼怀里气息微弱的女人,忽的恶狠狠想道:贼老天,你耍了我那么多年,这次休想再让我屈服!
不知是不是老天听到了她的咒骂,那道蓝光却是越来越近,触手可及。
等她浮出水面的时候,已然是艳阳高照,钟离珞一只手环着莫青璃的腰,躺在湖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晒太阳,莫青璃侧卧在她怀里,头埋在她颈窝间。
浑身湿淋淋的,谁也没动弹。
莫青璃头顶蹭了蹭女人的下巴,轻声问道:“阿珞,你的胳膊能动了么?”
钟离珞试探着动了一下,然后就听见“咔哒”一声清脆的关节响声,她抿住了唇,继而绽出一朵清浅的笑花来:“你听到了。”
她的左臂由于在冰冷的潭水中长期保持着一个姿势,已经僵直得动不了了。
莫青璃有些忍俊不禁,乖乖道:“听到了。”
“我其实觉得就这样也挺好的,去哪里都带着你。吃饭带着你,睡觉带着你,沐浴带着你……”
莫青璃打趣她:“你如厕也带着我么?”
“你若是愿意,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钟离珞睁大着眼睛望着天顶的太阳,阳光有些刺眼,刺得眼睛疼。
“我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将你绑在身边,寸步不离。”她僵直的手臂又收拢了一些。
听出她话里的黯然,莫青璃道:“对不起。”
钟离珞沉默着,没接话。
莫青璃抬了一只手摸到女人脸上,手指细细抚过她略显单薄的唇、高挺的鼻梁、细长如新月的眉,最后摸到她的眼睛。
“替我将黑布解开,我想看看你。”
由于在不见天日的地牢关了太久,甫一见到强光会刺伤眼睛,莫青璃眼上的黑布便一直蒙着。
钟离珞将身子往右侧了一侧,让莫青璃整个人背对着阳光,手才牵到她脑后,扯开黑巾的同时手掌搭在了莫青璃眉前。
光亮在一瞬间涌入,莫青璃眼睛有一阵短暂的失明。
而后是一团朦胧的白光,影影绰绰的隐着一张女人漂亮的脸庞,近在咫尺,莫青璃眯了一下眼,才终于将眼前那个人看清楚。
容姿绝代,眉眼如初。
唇角总是弯着,勾着一缕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眼睛似黑夜,偶有星辰内敛的光华,此刻正一瞬不瞬的望着莫青璃。
相视一笑,莫青璃小心翼翼的将身子往上挪了挪,在女人右眼睫毛上轻轻亲了一下,道:“反正一时半刻也恢复不过来,不如我们先睡一会儿。”
钟离珞凑过去,在莫青璃唇上贴了一下,蜻蜓点水。
“好。”
不知是漂流到哪个地界,也不知司臣那里是什么情况,凡尘琐事不理,只要我和你在一起就好。
阳光温暖,山风轻柔,等莫青璃二人再醒过来的时候,日头已经开始西沉,钟离珞从石头上爬起来,活动活动僵硬的筋骨,将莫青璃的伤口重新包扎过。
钟离珞打量着周围的情势,但见此地三面环山,除了这条河流外,放眼望去,俱是层峦叠嶂的树木,郁郁葱葱,隐约还能闻见风中传来的花香。
当即决定去捡些树枝,生堆篝火,抓几条鱼,在河边露宿一晚。
第二日一早,钟离珞背着莫青璃往林子里走,承影绑在莫青璃背上。
这种时候莫青璃也不会逞能,她四肢受损严重,下地不得。
两人越往那林子深处走,不知为什么,全身便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说不清这林子有什么玄机,那是出于本能对危机的反应。
两人头先还低声交谈着,后来就再不说话,脸色越来越凝重。
直到第三次走回同样的地方,钟离珞立在原地,望着刚才在树上刻下的划痕,道:“有阵法?汐儿你能解开么?”
莫青璃面色变得古怪起来。
“这阵法……我曾在古籍上见过,叫锁龙阵,十分霸道凶险,专锁恶龙。可天底下有没有龙还尚未可知,这阵法怎么在此地?”
“霸道凶险?除了走回原地似乎也没什么别的危险啊。”
莫青璃摇头:“非也,这是幻象,因着我们在走第一次的时候便思量着是否有阵法,是否会绕回原点,所以才按照我们所想的一一呈现。现在我们既已识破,便不会再是幻觉那样简单了,箭矢飞流,甚至狂风大作、暴雨奔流都会一一加诸。若是普通人,也许能心无旁骛的走过这林子,谁让我们俩多长个心眼儿,唉,有时候还真不如缺心眼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