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相见(1 / 2)缚君心(古早.狗血)首页

“若非是你,大曌怎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我们又怎会被关在这个乌漆嘛黑的地方,姜肹,你做的破事,凭什么要我们为你承担这些烂摊子?”

“真不知道你,有多厚的脸皮,还觍着脸活着。”

姜肌咄咄逼人,句句嘲讽如同尖刺,不断扎入月兮的心间,周围蹲在黑暗中的宫娥们也开始窃窃私语,似乎都在指责她的不是。

姜肌说的镇南王一事,她毫无印象,只记得当年自己大病一场,昏迷了许久,醒来之后,头脑昏沉,似乎忘记了些什么。

她曾尝试回忆,可脑中一片迷惘,她什么也想不起来,那时候母后总陪伴在她身边,对她关怀备至,还吩咐旁人不准胡言乱语刺激了她。

她每每尝试回想,便头痛不已,时间一长,她也便不再追寻往事,又做回了以往那个活得恣意无忧的三公主。

但卫泱一事,却是她前些日子亲身经历过的,衡国公世子卫泱,带着十万骑大败了谋反的镇南王世子,父皇因此龙颜大悦,封他侯爵,赐号为“冀”,卫泱在受封那日,于朝堂之上直言自己对大公主姜朊一往情深,愿以军功换一道赐婚圣旨。

她的姐姐姜朊,容颜姣好,体态匀称,一手绝妙丹青,下笔生华,被誉为京中第一才女,也是众多女子的典范。

姜朊虽非嫡公主,但配与卫泱,也算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只是,谁也不曾想到,那道赐婚圣旨上,刻下名字并非大公主姜朊,而是她,三公主姜肹。

此后父皇病重,缠绵床榻不理政务,母后带着霂儿监国,以冲喜和不可抗旨的理由,让她与卫泱尽快完婚。

眼周发着烫,月兮默默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不适。

她扶着霏霏站起来,看着面前怒视着她的姜肌,道:“若我当真十恶不赦,不配活下去,往后自有上天惩罚于我,就不劳烦姐姐为月兮忧心了。”

姜肌听了月兮的话怔了一下,随后头向后仰,呵笑道:“呵,本公主等着,等着看你的下场。”

“吵什么吵!”门外有人大喊一声,“是不是想挨鞭子了?”

伴随着几声巨大的鞭声,回音绵延。

狱中被禁着的人儿皆是一惊,姜肌本想再数落月兮几句,此刻也被吓了一跳,支支吾吾的愣是没再说出一句完整话。

“哼!”

姜肌甩了甩衣袖,转身离去。

松了口气,手上传来温软的触感,月兮低头,霏霏握住了她的双手,面前的女孩儿糯糯着道:“月夕姐姐,不用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霏霏原是她父皇的亲弟弟——宁西王之独女,十数年前宁西王夫妇血染疆场,为国捐躯,父皇和母后不忍,将年幼的霏霏接到内宫,养在母后膝下,以公主之礼,生女之谊待之。

霏霏与她,自小一起长大,形影不离,彼此间情意深厚,远胜亲姊妹。

月兮朝霏霏投去一道宽心的眼神:“我不会放在心上。”

“嗯!”霏霏朝她笑了笑,拉着她往一处角落走去。

此时牢门外像是来了人,锁链相撞,传来叮叮咚咚的声音。

心尖生出一道不祥的预感,月兮和霏霏不约而同地转头朝牢门望去。

“嘎吱”一声,牢门缓缓打开,明亮的光线涌入狱中,小小牢狱,顷刻间亮如白昼。

突如其来的光线刺眼,月兮和霏霏伸手挡着,退后了几步,望向来人。

来的是个年轻侍卫,身后跟着数名随从。

“谁是瑞年郡主?”

领头侍卫神情严肃,扫视了牢房一圈,开口问道。

月兮拦住欲说话的霏霏,道:“为何要寻瑞年郡主?”

“主子有话要问。”侍卫瞥了月兮一眼,神色有些不耐烦,又道:“你们中,谁是瑞年郡主?”

“是她!”姜肌站起身来,一指指着霏霏,喊道,“姜霏霏,她就是瑞年郡主!”

侍卫的目光落在月兮身后的霏霏身上,说道:“带走!”

随从们应声上前,推开月兮,把姜霏霏拿住,月兮额间尽是冷汗,眼看着霏霏被那人带走,她急忙上前欲喊住那个侍卫。

“大人,你主子是何人?问完话可否将霏霏尽快送回?”

“姐姐不用担心我,照顾好自己!”

“砰。”

牢门关闭,黑暗再此淹没了她,霏霏的声音也逐渐消散了。

“哼,活该。”

月兮周身发着颤,晶莹的汗珠顺着她秀美的颊线滑落,她恍若没有听见姜肌的咒骂声,缓缓蹲下身子,圈住了自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

冀侯府门口。

一架马车在此搁停,车厢门被推开,卫泱从车内步出。

“朊儿,我们到家了。”卫泱下了车朝车厢轻声说道。

帷帐掀起,一梳着凌虚髻的女子探出身子,她周遭围着一件纯白的雪狐斗篷,面色红润。

卫泱拦腰将她抱下马车,朝府内走去。

姜朊靠在他怀中,伸出玉手,勾住卫泱的脖颈,细细打量面前这个男子。

天空中墨蓝深邃,雪花似霰,飘渺落在他的眉宇间。

姜朊心尖一动,伸手替他拂去眉间雪,卫泱稳稳地抱着她,低头与她相视一笑。

二人在一处庭院前停下,屋檐下的管家撑着纸伞,快步跑了过来。

“侯爷!您回来了。”

卫泱颔首,问道:“公主的住所,打点好了吗?”

管家点头哈腰:“都准备齐全了,嬷嬷婢子也都是挑最精明能干的。”

“嗯。”

卫泱抱着怀中的姜朊进了屋,方才把她放下。

姜朊稍稍打量了屋子,屋内装饰华丽而不失清雅,炉火烧得正旺,壁案上的青瓷内竟还插着几只梨花。

“卫郎,这个时节,怎会有梨花。”姜朊迈步到青瓷旁,伸手轻触了那洁白带露的花瓣。

梨花,她最为青睐。

卫泱笑道:“只要有心,什么寻不到。”

他朝她走近,又温柔地说:“朊儿喜欢便好。”

姜朊脸颊绯红,不自然地侧头,瞧见身旁的沉香木案上摆放着宣纸和笔墨。

她解下斗篷,走到案前,故作轻松着道:“卫郎,我们一起绘一幅画可好?”

姜朊知晓,卫泱最爱看她绘图。

“好。”卫泱欣然应声,上前替她研磨。

她铺开宣纸,狼毫沾了墨,便在纸上勾画了起来。

一时间,屋内一片静谧,唯闻微弱的更漏声,卫泱看着宣纸上渐渐清晰的墨梨图,想起之前那令他惊艳的画法。

他随口道:“朊儿,你用之前的羽化法作画,此画必然更为精妙。”

闻言的女子却是一怔,手中的笔停了下来。

卫泱也瞧出了姜朊的神色不太自然,便问道:“朊儿,怎么不画了,是身子不适吗?”

“没......没有,卫郎,兴许今日朊儿有些累了。”姜朊讪讪地收回笔,盯着那幅半成品,又道:“卫郎,今日镇南王世子攻陷了皇城,我父皇和皇后,他们会有危险么?”

卫泱也放下手中砚,眼中闪过一道恨色:“皇上如今这副模样,再有事,境遇也不会比之前更糟糕,李浥尘最痛恨的应还是皇后一族,和那位三公主。”

姜朊静静地盯着他,正想再说什么,门外响起了管家的声音。

“侯爷!”

卫泱回头看向门外:“什么事。”

“新屋那边派人来问侯爷,三公主的嫁妆如何处置?难道......真要全部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