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遂县,十几辆运货大车在郊外官道上行进,队伍中央竖起的大旗,以及随行护卫的大队披甲兵卒,显而易见,此乃隶属军方的运输队,终点应该是九德郡城。
大旗无力晃动,队伍稀稀疏疏,仅有的几名游骑策马跑动,高声催促,勉强使得这支队伍行进速度加快几分。
负责押运车队的典浚皱了皱眉,哪怕有几分伪装的成分,但这批新兵的底子太过差劲确是客观事实,看来战后必须要好好操练一番,尽管不是那么情愿承认,可是那位张卫屯长的练兵之法确有其过人之处。
典浚率领的运输队伍整整有一曲兵马护卫,算上车把式、民夫等,将近六百人,平均放到每一辆大车,几乎五十人伺候一辆大车,如果是普通货物,肯定极大的浪费,若是金银财宝,如此配置就合情合理了。
虽然这支运输队扮演着诱饵的角色,可是典云不是拿它当作炮灰,护卫兵马也并非全是新兵,不仅正八品司马队正典浚亲自统领,而且队正以上的军官全是军中老卒,战斗力绝对不逊色九德军内任何一曲兵马。
这位往日负责钱粮辎重的典浚司马担起了重任,在得知海猴子船队进入内河的那一刻,迅速吩咐下去,把早已准备好的砖瓦石块装进大车,掐着时间,估摸着海猴子先锋探子应该发现自家队伍,便踏上了原定的运输路线。
离开阳遂县城,运输队朝着九德郡城驶去,此时的典浚心理压力十分沉重,这是他第一次独立率领一支兵马,既要达到“内紧外松”的要求,迎战随时杀到的海盗队伍,又不能过多派出斥候,警戒四周,防止海盗瞧出端倪。
典浚肩膀上沉重的担子,不仅源于初次领兵,也是来自典云的期望,他知晓典云要打个漂亮仗给那位护南镇军的徐将军看一看,不能坠了九德军的威风、地位。在典云、典浚心中,无论是惨胜,还是吓退海盗,都不是此战的最佳结果。
两方结盟,特别是在一方弱势的处境下,盟友关系往往容易转变为附庸关系,甚至有可能是主仆关系。
如今世道,你要让别人看得起你,首先你自己得要有资本,最佳资本就是手中兵卒,证明资本的最好方式是一场场胜仗。
出身世家,又担任军中职务的典浚,明白几百军卒奇袭阳遂县,攻夺九德城,抵御林邑大军意味着什么,知道其中难度究竟有多大,可偏偏这些都被护南镇军做得到了。
“司马,海盗下船了”
典浚点了点头,用力握了握刀柄,该来的始终要来,何况还是自己引来的,给车队传下几声命令,行进速度却没有加快太多。
此时,典浚队伍和海盗还是保持不短的距离,况且海盗只不过刚刚抵达,大队人马连船都没有下完,如果丢弃累赘的大车,轻装疾行,完全可以甩掉。
可是,这么一来,此前所做的一切又何必?要知道,充当诱饵可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任务。
每辆大车处依次响起吆喝声,随后车把式们按照此前的部署分拢车翼队形,再配合两侧兵卒的动作来看,隐约要把大车推出去,人马藏进车环阵内,根本不是死死守卫所装金银珠宝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