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终于从南陵县返回的右营司马刘曲着重汇报南下威逼恐吓林邑国与迁徙安置林邑降兵家属的内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示着沙盘地图,在沙盘上指点着各处城池和山川,大体作战过程是顺利的,也有那么几点需要重点说明的,道:
“说是盗匪,其实就是不甘的林邑贵族伪装的,袭击劫掠百姓后队,押后的只有前营一队和两百林邑降辅兵,镇军战殁八人,伤三十七人,包括十三人重伤,可是有四人不愿离开军伍,其中有两个是从宁州跟过来的老兄弟。”
将军都没有说话,反倒是陈浑脸颊气得鼓鼓的,几欲拍案求战,恨不得率兵报仇。可是,这个山豹子浑人再莽,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况且就算要发兵报仇,排队都轮不上他,要知道当时北撤部队足足有两营战兵和两千林邑仆从兵,足足小五千人马,稍远一点还有驻扎南陵县的莫庶司马。
交州陆氏才是当前大敌,换一种徐回的心里想法,那才是主要矛盾。
“战殁者及退出军伍的重伤者,按规矩抚恤,千万不可怠慢,不能上阵的弟兄,也可以适当安排,这几个人都有上阵厮杀的经验,辅佐训练新兵或官府巡卒皆可,咱们也不能凉了弟兄们的心,况且这对提升新兵也有益处。”徐回斟酌道,又补了一句,“至于战损的林邑辅兵,也发一半抚恤,石从事,你协助一下。”
末尾处,本是充当文书的石升匆匆接令,心中也明白将军要自己宣扬一二,在这几天的流言中添加进去。
静默片刻,护南镇军一众文武都看向自家将军,先前决定出兵对付陆氏,大家就早已经明白会有今日的结果。
虽然如此,可真到了此时,大家依然是忍不住将目光全望向了将军。不同于与冒险奇袭阳遂县,也不同凭城抵抗敌军,与在南陵县借助山势水利荡平林邑大军,更别说是小小的海猴子这一战,必然将是一场真正的硬碰硬的正面大战。
护南镇军的前途命运,也就是在座众人的前途命运,在此一举,如果败了,那就什么都完了。
陆氏大军压境,众人心中难免忐忑。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徐回此时就是全军的主心骨,尽量表现的轻松,笑道:“我们不是已经预测过今日的结果吗?应对之策不说万无一失,可是也绝非如同破洞烂船,如今事到临头,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更何况,我们已经和贺家达成结盟协议,贺家在北边多少能够帮我们牵制一些兵马,我就不信陆氏真敢一点兵都不留着防备贺家,此次不就只来了一万多兵马么。”
瞧着众人若有所思,他语气又猛地严厉起来,“陆氏大军压境,只要全军上下戮力同心,必定痛击恶贼!蒲侗,给诸位介绍一下情况”后一句话明显是对着自己的亲兵头子所说。
闻言,负责整理鱼尾岛情报工作的亲兵头子蒲侗拿出文档,大声向堂内参加会议的众人道:“基本已经打探清楚了,陆氏这次是下了血本的,出动了总兵马一万五千至一万七千,战兵起码有一万,其余辅兵有三四千,大小船只一百多艘,刚刚离开元江口水寨,再过几天就该到阳遂县入河口附近的海域了。”
大家都不由微微惊叹,陆氏看来还真是被刺激到了,居然出动总兵马至少一万五千人、大小船只一百多艘,最紧要的是动作如此迅速,几乎来不及了。
“将军,是否按照可以原本设想分兵进攻九真郡?或袭击骚扰船只运输补给线?”后营司马典浚提议道。
“不,时也易也。如今应对之策,唯有坚守做战才是我们的优势。如果我们看着九真郡空虚,按照原计划出击,只会分散我们的兵力。在九德郡,我们占优势,若是两线作战,且不说九真郡城城坚兵足,围攻耗时耗力,从九德郡抽调兵马,守卫力量削弱,如何应付陆氏的倾巢大兵?”
堂内文武一时侧目,纷纷下意识看着说话者,然后继续一本正经,没办法,谁叫刚刚开口的竟然是空头中营司马项亢中军是徐回直属部队,没有徐回的命令,谁都难以调动中营兵卒,这个项亢可是在九真郡投降没多久的。
但是,这话确是极有道理的。
此战,关健的还是陆战,迎击陆氏大军必须要有厚实的兵力,况且将军也透露过,以消灭对方有生力量为根本目标,彻底动摇陆氏在交州的地位,使其日后都不敢和护南镇军交锋,望风而逃。
在这般战略之下,就算夺了几座县城,地盘扩大些许,又有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