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二十二、能不忆故乡(1 / 1)清--红鸾劫首页

窗子轻轻被推开,冒出来半个人头,在那边晃啊晃。“进来吧!”我压下快逸出的笑声。“悦芽……”塔吉玛扭捏着走进来。“怎么了?”我故意逗着她。“唉呀!就是……就是……你明明知道的嘛!”她急得跺脚。

“我知道?知道什么?”我快要笑出声来了,还真没见过塔吉玛小家子气的样子。“悦芽……我……。”她的脸涨得通红。“好啦!我已经想好了,还是唱歌!”算了,不逗她了。“还是唱歌?那……唱什么呢?”“唱我们家乡的曲子,我给你奏乐,你看怎么样?”“好啊!什么曲子呢?”她来了兴趣。

“嗯……”我故意装作沉吟的样子,果然她就等不及了,“快说嘛!是什么……!”“你不是也喜欢牧羊吗?我也很喜欢。就有一首这么样子的曲子呢!”“真的?那太好了!”“你先别忙着开心,我有条件!”“什么条件啊?你说,我都答应就是了!”她豪气地拍拍胸口。

“首先,你是红花,我只是陪衬的绿叶,所以,我要隐身!”“怎么隐身?”她满脸好奇。“就是我不能给别人看见了!”“这个好办!我叫侍女把你化化妆就行了!”我点点头。“那然后呢?”她继续问。“然后,我不能给人认出来!”“你又逗我!不说我走了!”“唉,你听我说啊!这是最重要的一点呢!”我忙拦住她。“那你藏在蒙古包里好了!”“那也行!那你就去给我找把筝过来!”“蒸?是什么东西?”不是吧!连筝都不知道?

叹口气,我无奈地问:“那你们这儿有没有会乐器的汉人了?”“这个……”她认真地思索了一下,“有啊!有啊!洁洁就会!”我懒得问她谁是洁洁了,直接说:“那你就叫她给你找一把古筝来!”“哦,古筝!好,我去找了!”

天刚擦黑,塔吉玛回来了,手里抱着一把古筝。“这么快就找着了?!”“嗯!这可是洁洁的珍藏!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她才给我的呢!”“嗯,真是把好筝!”我摸着面板,它是全紫檀木做成的呢!珍稀!

“原来它就叫筝啊!我们这边不叫筝!”“那还叫什么?”这还是第一次听说,我以为蒙古人不会弹筝呢,他们也就会拉琴,比如马头琴啦什么的。“叫雅托葛!”“那你会弹吗?”“不会……”“那就行啦!管它叫什么呢!”我笑道。

“给!”我把写好的歌词给她。“什么呀?”她接过看了看,“写得还真好呢!”接下来,我一句一句教会她。

塔吉玛唱歌很有天赋,她的嗓音很纯净、清亮,很适合这首歌,我才教了了她一遍,她就能自己唱了。“好,那现在我来弹奏,你来唱!”

手指不住挑拨捻弄,我沉醉在塔吉玛的歌声里,心悠悠地飞回了哺育我的那片土地。上山拾柴伙、摘野果的奶奶下地播种、插秧的奶奶在园子里挖坑种菜、浇水的奶奶在地里施肥、烈日下除草的奶奶在昏暗的煤油灯下纳鞋垫儿、在晨昏中卖鞋垫儿、蹒跚走在山间小路的奶奶……。一曲终了,我早已泪流满面。

“悦芽……你怎么了?”塔吉玛小心翼翼地看着我。“没什么!”我抹了抹泪水,“是你唱得太好听了!”“真的吗?那太好了!连你都说好听,那他也会动心的!”她雀跃不已。

一只手递过手帕,我接过,擦干眼泪。“谢谢!”抬头却见胤禵正目不转睛地瞧着我。“芽儿,我不知道你居然还会弹琴!”“胤禵,我会的,你可不是全都知道的!”停顿了一下,我忙警告他,“这个只有你知道哦!你要答应保密才行!”说着看了看塔吉玛,她正看我们,见我看她,冲我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容。我翻翻白眼,真拿她没办法。

“对啊!你得保密!”她忙帮腔。“我答应你们便是了!”“那我走啦!”“记得练歌!”我忙叫道。“不会忘了的!”人已经消失在门口。

“你也弹首给我听听罢!”胤禵热切地望着我。“你想听什么曲儿?”“也弹一首你家乡的歌给我听听!”“你知道我是汉人?”我惊异。“嗯,八哥查过你的身世。”“我的身世?你们查到什么?”我好奇古代这个“许春芽”会有一个什么样的身世。

“也没甚复杂的。你出身在江西,具体在哪儿就不知,父母在你四岁时死去,然后就跟着年迈的祖母生活,八岁时祖母死,把你托付给一个远房的亲戚照料,谁知你的亲戚见钱眼开,经人一劝就把你卖了。”看来她的身世跟我的倒有些异曲同工之处,但结局比我还惨!至少我还有奶奶,还没有沦落到被卖的地步。我幽幽叹了口气。

“草青青,水蓝蓝,啊,白云深处是故乡,故乡在江南……。”我一边弹奏一边唱起来。等我唱完了,胤禵还在发呆。“喂!胤禵!”我推了推他。“你在想什么呢?”“嘘……我方才到江南去了!”“胡说呢!”“芽儿,你这样的时候真美!”“越说越没谱了!”嘴里说着,脸上却笑开了花儿,原来没有女人不爱听恭维话的。

“芽儿,你很想念江南?”“嗯!”“就因它是你家乡?”“不是!你可记得白居易有首诗?”“甚么诗?”“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暗恨自己为什么不穿到康熙朝的早期去,那时候他总是下江南的。“咱北边不好么?”“不是啊!有不同的风光!”在我心里,当然还是觉得江南好了,要不然康熙为什么要在行宫里模仿江南造亭台楼阁?“你对江南如此喜爱,那随我到江南生活如何?”“本就是富贵身,怎能沦为泥淖质……。”我轻叹。胤禵不说话了,只用那黝黑的眸看定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