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是去哪啊?不是说好了今儿在此相聚您怎撇下我就要走了?”面前一油头粉面个子不算高身材单薄的小生嬉笑道。
宝珞睨了他一眼。“你认错人了吧。”
小生泛光的脸一挤皱眉道:“怎么可能咱都传情多少次了我还能认错!是吧,姚家二小姐!”他把后几字咬得极清楚,很怕人听不清似的。
这胡同虽小却也不算偏,往来之人不少,听了这话都不禁朝这边望甚至还有驻足多瞧了几眼的。
听闻小生这话宝珞明白了,他确实是奔着自己来的。于是未慌冷道:“既然知道我是谁还敢造谣你胆子够大呀。”
“我何来的造谣……小姐听这意思您是不认账了!”小生说着便朝宝珞靠近杜嬷嬷赶忙拦在二人之间,怒道:“哪来的无赖,我家小姐的主意也敢打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好好好你们西宁侯府真是仗势欺人!与我好时是花前月下,你侬我侬,这会儿嫌弃我,便像条狗似的将我踢到一边!”
“你还知道自己是条狗啊!”宝珞哼笑,惹得驻足者也跟着笑了。还有巷子口,四抬蓝呢轿子中的公子哥也好奇地挑帘望了一眼,那公子不是别人,正是途径护国寺的颍王萧元泰。可能唯一没笑,神情紧张的便是他身边的盛廷琛。
被骂是狗,那小生粉白的脸皮涨得通红,想来应该不是羞而是气得。他指着宝珞嚷道:“行,二小姐,你无情便休怪我无义。今儿当着大伙的面,咱谁的脸皮也别要了,就掰扯掰扯,看看你是如何为了我,连婚都退了,眼下却翻脸不认人的!”
这话一出,巷子口的盛廷琛忍不了了。且不说他根本不认解除婚约的事,便是二人真的没关系了,他也见不得宝珞被人诋毁。于是他迈步要上前,却被轿子里伸出的手拦住。
萧元泰佻笑,慵然道了句。“别着急啊,先且看看。”
围观人从三两个到七八个,越来越多。宝珞扫了众人一眼,目光落在那小生身上,莞尔一笑,百媚顿生,连那小生看得都有点直了。她悠然回身,在护国寺门口扫了块台阶,帕子一铺,干脆坐下了,端然望着他,从容道:“来吧,那便讲讲吧,看看我是如何与你花前月下的!”
西宁侯家小姐好魄力,这一幕瞧得众人兴奋不已,而那小生有点乱了,不过面上却轻佻依旧,阴笑。
“那我就不客气了。”他说着,从怀里掏出准备好的纸笺,展开示众,“这便是小姐写给我的情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他念了几句,颇是得意地在宝珞面前甩了甩。本以为她会窘羞交加,却不想她哼了一声,笑了。
“这是我写给你的?”宝珞问。
小生表情肯定。“自然。”
宝珞笑意更深了,一脸的无奈。“且唤你一声公子吧,你就造假咱也得花点成本不是。你看看这纸笺,用的是绵纸吧,虽细薄却廉价。许对公子而言这纸已算佳品,可在我西宁侯府,便是草纸都算不上。我西宁侯府用的纸笺,是徽州的宣纸,质地且不说,纸上那是加了粉彩和蜡砑光,用泥金泥银绘出图案,张张有西宁侯府的标识!我放着粉蜡笺不用,拿这草纸都算不上的棉纸给你写情书,你说我对你是真情还是假情啊?”
这话引得大伙又是一阵哄笑,然哄笑之余,不得不感慨,高门里的生活真是没法想象,连纸笺都可以奢侈到这般程度。
众人取笑,可小生不甘心,赖皮道:“谁知道你怀的什么心思,反正就是你给我的。”
“我如何给你的?”
小生怔,看了看她身边的杜嬷嬷,哼道。“你身边的丫鬟传的。”
“哪个丫鬟?我房里的锦绫?”
“对,就是她,她偷偷传给我的。”
宝珞默默叹了声。就这智商还出来招摇撞骗,跟他浪费时间真是多余。她撑着台阶起身,拾起帕子抖了抖,嬷嬷替她收了。主仆二人谁也没说话。
小生以为她无计可施了,得意而笑。“看看,小姐没话可说了吧!”
“是,你去找锦绫说去吧!”说着,她抬脚便要走,小生拦住,嬷嬷鄙夷地瞪着他,狠道:“你去西宁侯问问,偌大的侯府,可有一个叫锦绫的,撒谎都撒不圆,还在这卖丑,呸!说你是条狗都冤了狗了,好狗还不挡道呢!起开!”说着,她搡了她一把,却不曾想那人瞧着单薄力气倒是不小,一个耸肩倒是险些把杜嬷嬷推个踉跄。
“我就不起了,你今儿能把我如何?”小生脸色突变,阴测测笑道。
他逼着二人,杜嬷嬷护着小姐,步步后退。旁观者瞧见方要上前,人群里又窜出两人,眼神威胁地扫着众人,吓得大伙一个个都缩脖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