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阮凤兮开口问道,“阁下不去与魔君论长短,反而要与我商议合作一事。本宫是九重天的帝姬,眼下又是魔界不受宠的太子妃,恐怕有愧于本宫厚爱。”
她从前那股温婉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余下两分凌厉。
言蹊温雅一笑,说道:“凤兮帝姬聪慧无双,此刻想必已经晓得男人是最靠不住的。于女子而言,唯独只有自己最可靠。魔君的性情,想必凤兮帝姬比在下更了解一下。”
此任魔君心狠手辣,翻脸不认人的性情,已经三界皆知。
任谁从小在兄弟争斗,水生火热的处境中长大,心肠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只有对卿尘,他才露出了两分难得的舐犊之情。
阮凤兮端起茶盏,眉目冷意十足:“言公子慎言,妾身不议长辈。”
阮凤兮辗转几次,终于从阮太微的魔爪落入了正儿八经的魔君魔爪之中。
她到底是长进了些,阮清和想着便缩了缩身子,抱着膝躲在言蹊头上,只看得见他那乌黑的发顶。
长发如瀑,此番形容虽是俗气了一些,但再无比这更恰当妥帖的词儿了。
言蹊从不束冠,只用一根青丝缎带束了长发在身后,像一缕行走在尘世间的幽魂。
他是真的极其出色,若不然也不会当仁不让地选为了主母。
荒芜出色的男子不少,比言蹊钟灵毓秀的人物不难有。
只是都未曾留到最后。
言蹊果真不负厚望,他笑吟吟地望着阮凤兮,说道:“荒芜的妖主,是一位女子。”
阮清和与阮凤兮血脉相连,仇视多年。
她此刻不由得也为阮凤兮那亮得发光的眸子给惊住。
那耀眼的光,阮清和很是熟悉,那是野心。
这并不足为怪,阮清和只是惊诧于阮凤兮居然有这样的一面。
万年以来,阮凤兮表露出的都是要嫁一个权重位高的好郎君,相夫教子过完一生。
她学琴练舞,投壶唱曲无一不精,名声响彻三界。
哪怕名不符实,却没有男人能拒绝得了这个第一美人的名号。
只可惜最终没能如愿,如今倒不知怎么生出了这般的野望。
阮凤兮缓缓地说道:“倘若言公子能与魔君达成协议,妾身愿助公子一臂之力。妾身位卑言微,能做的就只有这些。”
言蹊从来没被人唤过公子,阮凤兮这么一唤就唤了两回,不知言蹊作何感想。
但他只是微微颔首,看不清喜怒。
阮凤兮此次的目的已然达成。
“来人,”阮凤兮朝外面唤了一声,“送言公子下去歇息。”
有十个衣衫轻薄,身姿婀娜的侍女有序而去,迈着细碎的步子,只露出一点绣花鞋尖。
言蹊大可不必让这么多女子相送,显然这是阮凤兮的一番心意。
他眉梢微蹙,并没有拒绝,在那十个侍女的簇拥之下进入了另外一所宫室。
“娘娘,恕奴婢直言,”一直面无表情立在阮凤兮身侧的侍女开口道,“您此番行径只怕不太妥当。倘若言公子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