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78、破苍穹(1 / 2)在虐文里做龙傲天女主首页

“真是个好主意不愧是我!”

地宫中这卷日记的主人舒凫不知该如何称呼他,看在他这句名台词的份上,她决定唤他一声“不愧大哥”,简称“愧哥”。

只听寥寥数语她便明白,这位“愧哥”是个一根筋的直爽青年头脑单纯行动比头脑快三分脑回路是笔直的六车道柏油马路,没那么多九曲回环的弯弯绕绕。在他眼中,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天经地义的事就是“好事”。

他的目标就是做好事。

总的来说愧哥的作文水平令人不敢恭维,故事讲得东一榔头、西一棒子,遣词造句功底平平掺杂海量个人感情,而且时不时就要把“应龙君”拖出来骂两句严重影响阅读体验。

不过从他鸡零狗碎的记录之中舒凫还是发挥前世优秀的阅读理解能力,大致拼凑出了关于花童的因果。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在那座荒凉萧索的龙神庙旁青鸾后人娓娓道来的往事之中,她便已隐约猜到了当年悲剧的真相。

正如舒凫所猜测的一般,千年前姚魏遭逢大旱,饿殍遍野,走投无路的凡人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满腔绝望与悲愤无处宣泄。

最终,他们将目光落到了两个七窍未开的小孩子身上。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反过来说,与我相异者当真算是我的“同族”吗?

党同伐异、排除异己之事,古来有之。

他们需要一个原因。

他们需要一个仇敌。

在灾难和不幸面前,他们需要一头替罪的羊。

所以,几番争执之后,众人决定将这两个“魔修转世”的小孩驱逐出去,把他们推入魔修巢穴之中,深信这样就可以换得自己的平安。

或者说,在当时的境况之下,无论多么荒谬、甚至残忍的做法,只要看上去像是一条生路,他们都不得不去相信。

舒凫无意评判他们的选择。因为她知道,自己从小到大,其实根本就没有真正挨过一天饿。

饥荒的恐怖,易子而食的疯狂,对她来说,一直都是太过遥远而虚幻的传说。

诚然,作为坚定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她认为“驱魔”、“献祭”都是彻头彻尾的荒唐愚昧之举。但如今她身在局中,如果站在现代价值观的角度指点江山,又未免显得太过傲慢。

修仙界的事情,就应该用修仙界的方式了结。

这位留下日记的“愧哥”,毫无疑问就打算了结这桩悲剧。

他最终还是来迟一步,在他进入地宫的时候,被推落其中的两个孩子便已没了气息。于是他履行自己的承诺,收殓了孩子们的尸骨,又设下阵法避免他人擅闯魔窟,接着独自提剑入姚、魏二城,斩为首者三十六人,城门悬首,众人无不胆寒。

当时的姚魏先祖,几乎是在他的胁迫之下,战战兢兢应允为花家兄弟建立祠堂,忏悔自己的过错。

如此,或可稍许平息冤魂的愤怒。

“这就是花童庙的由来。但事与愿违,作祟的厉鬼还是出现了,而且非常强大。”

听到这里,舒凫忍不住抬手按住眉心,带着几分冰冷的怒意一字字道,“我想,我大概知道原因何在。”

因为被篡改了。

姚魏先祖阳奉阴违,偷梁换柱,在大能离开之后,悄悄给花家祠堂换上了“花童庙”的招牌,又善用春秋笔法,编织出一个花童“以德报怨,反哺故乡”的虚假传说,供后人瞻仰膜拜,而非愧悔自责。

大能游历天下,三过城门而不入,只看见花童庙香火鼎盛,人流不息,未必会甄别其中微妙的差异。

到头来,姚魏先祖还是不愿将自己的过错昭之于众,流传后人,而是存了一丝近乎奸猾的侥幸心理,希望以这种方式骗过仗义出手的侠客,骗过无辜枉死的冤魂。

骗过良心,骗过天地。

“任他多少机关算尽,到头来,还是业报难逃。”

江雪声清凉寡淡的嗓音,如同流冰一般在漆黑漫长的隧道中回响,“只可惜,最后却报应在懵懂无知的后人身上。”

舒凫回想起那些孩子。

被囚禁在花童神像之中,被热闹喧哗的黑暗包围,一分一秒走向死亡的孩童。

与千年以前,暗无天日的地宫之中,一点一滴被魔气侵染而死的“花童”,一模一样。

更讽刺的是,在姚魏先祖的精心粉饰之下,重复一千遍的谎言被后人奉为圭臬,历经传承演变,甚至成为了举城欢庆的“花朝节”。

当年两个孩子发现的结缘花,也成为了修士们争逐比试的奖品。

一种春风有两般,南枝向暖北枝寒。

黄土垄中泥销骨,人间三月花满天。

此仇无计可消除。

此恨绵绵无绝期。

千年厉鬼,至此大成。

而凌凤卿,就是在这期间发现了逐渐成形的厉鬼,然后推波助澜,以此作为自己推进雄图霸业的工具。

若说他是个人渣,只怕全世界一大半人渣都要奋起抗议,认为这是一种莫大的侮辱。

就在柳如漪念完这篇日记的同时,舒凫一行人也在江雪声的带领下,顺利通过了地宫中危机重重的阵法。

不知为何,江雪声踏入这阵中,便宛如自家门口闲庭信步,又像是多年远行的游子,在雪夜里风尘仆仆地推开柴门,依稀带有一种安详而优雅的风度。

舒凫看在眼中,却并不开口质问,只是在心中名为师父有多少小秘密的笔记本上,默不作声地多记了一笔。

顺便一提,这阵法中设置的种种阻碍并不致命,却委实让人头疼。

不仅头疼,还有一点蛋疼。

舒凫一路走来,有时候需要原地旋转三十多圈,有时候需要反复横跳越过陷阱,有时候需要抱头蹲防。更有些时候,天花板上会落下雨点般的土石,一脚踏错会陷入烂泥浆,两侧的墙壁会骤然合拢就连身材清瘦的舒凫,也必须极力收腹才能前进。

最令人发指的是,她一边艰难前行,一边只听见柳如漪朗声念道:

“我本想设个简单的阵法,但一想到应龙君,就觉得心中来气,忍不住把他平日里折磨我的招数用在其中。”

“别看他表面上人模龙样,其实背地里脾气差得很,每次我惹了祸,他都能一口气骂我三天不重样,还能把我打出三百种花样”

“”

就这样,抵达阵法中心也就是柳如漪所在的石室之际,一行人除了江雪声之外,个个灰头土脸,蓬头散发,就连油光水滑的水貂都炸了毛,好像刚刚穿越一场沙尘暴。

柳如漪的形象多少比他们好上一些,但平日里一丝不乱的发髻也翘起几根呆毛,横七竖八地支棱着,像是个粗糙的鸟窝。

“亲娘啊,可算是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