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靖海的得意门生,果真有些难缠。
与此同时,隐身暗处的谢芳年渐渐按捺不住,传音向舒凫道,需要帮忙吗?
早在舒凫露面时,谢芳年便暗中藏身于一旁观望,以备不时之需。
至于龙猫风瑾瑜,则被他们强行塞入了画卷之中,以免不测风云。
谢前辈,我
不等舒凫回答,江雪声便慢条斯理地开口道:
远渡,凫儿自有打算,莫要闹她。
谢芳年不快道:她还有什么打算?这平如海不是易与之辈,不如我
谢前辈。
舒凫在传音中笑道,放心吧。对付他,我还用得着作弊吗?万一有魔修混入,你再出手也不迟。
说罢,她忽然纵身一跃,头也不回,笔直投向飞流直下的瀑布之中。
“舒凫?!”
白恬大惊之下,险些被周如沐一剑刺中,“你做什么!!”
“哼。我道她有多厉害,还不是与旁人一般狼狈逃窜。”
平如海自负地讥笑一声,同样飞身而下,仗剑追向舒凫,“痴心妄想。你既然现身,还想从我手上逃脱吗?”
“”
舒凫维持着自由落体的姿势,忽然回眸冲他一瞥,双眼弯弯,脸上绽开个灿烂的笑:
“是吗?我倒是想奉劝你一句,现在逃跑还来得及。”
下一刻,她的身形忽然在半空中急转,硬生生止住坠落之势,从距离水面数尺高的位置平平滑开,连衣角都没有溅上半点水花。
“??”
平如海的剑术以刚猛霸道著称,身法却不像舒凫这般轻灵,难以收住去势,眼看就要如鹈鹕般一头撞入水中。
但他不慌不忙,双眼始终紧追着舒凫的去向,同时在空中调整姿势,将灵力汇聚于足底,准备以双足稳稳站立在水面上。
因此,平如海没有注意到
在舒凫一剑“击偏”之后,水底缓慢浮起了一缕浅淡的红。
就在他足尖浸入水中那一刻,只听“哗啦”一声巨响,原本远离水面的微弱灵力源头一条形似大白鲨的怪鱼猛然跃出水面,张开密布着尖刀般利齿的血盆巨口,狠狠咬向了他的双腿!!!
在怪鱼额头上,还留有被舒凫剑气擦伤的血痕。
“什么?!”
这山涧看似清幽秀美,实则暗藏杀机。水下有好几处微弱的灵力流动,应当是深水中潜藏着某种凶兽。
这是舒凫刚一进入溪谷时,就已经掌握的信息。
天衍门那点微末道行,在她眼中还不够看。既然要利用地形,自然是连其中原有的陷阱一同利用。
同时,舒凫在途中也注意到,白恬一路踏波而行,却没有引来凶兽袭击。
她据此推测:多半只有在水上交战、引发巨大声响,或是有人坠入水中时,才会引起这些怪鱼的注意。
一般来说,触发条件越是严苛的陷阱,其威力就会越强。
“什放开!你这妖物,还不快放开我!!”
平如海当机立断,反手一剑刺向那条怪鱼,却还是慢了半拍,被怪鱼猛地一口咬住小腿,利齿深深嵌入皮肉,生拉硬拽地向水底拖去。
这条怪鱼的蛮力,以及肉体的坚韧程度,竟然不在金丹修士之下!
“妖物,竟敢将我的腿姜若水,你算计我?!”
“当然。”
舒凫一脸理所当然地弯唇笑道,“腿长在你身上,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说完,她一扬手取出重剑“斩楼兰”,作势要向平如海头上砍去。
慢着,凫儿。
江雪声见状,立刻出声制止她,换一把,别脏了我的剑。
舒凫无奈地一扯嘴角,反手换了谢芳年铸造的重剑与江雪声的“斩楼兰”对仗,舒凫给它取名为“玉门关”。
等等!
谢芳年高声喝道,他的剑不能弄脏,我的剑就能吗?昙华,你莫要欺人太甚。魄月琴之事,我尚未原谅
“”
舒凫面无表情地翻了个白眼,又将本已收起的“斩楼兰”取了出来,双手各持一把,纵身一跃而起
咣!
她手中两把门板似的重剑,好像敲锣一般,重重拍在了动弹不得的平如海两颊。
“唔呃!!”
江雪声:
谢芳年:
伴随着骨骼碎裂的清脆声响,平如海原本微微突出的颧骨顿时凹陷,整个人都被原地拍扁了两寸。
“很好,解决一个。”
舒凫利落地收回重剑,掸了掸双手,刚要纵身回到悬崖上助阵,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琴声。
琴声舒缓悠扬,不绝如缕,如盛夏间淙淙流水之响,如严冬里簌簌落雪之声。
“”
虽然旋律优美,但不知为何,落入耳中后却莫名令人心生烦躁之感,原本清明的脑海逐渐混沌,甚至隐约有些作呕。
“”
舒凫一手按住太阳穴,沉心静气,平复自己稍显紊乱的气息,先生,谢前辈。这琴声是?
怎么回事?
谢芳年身为剑修,对音律同样只是一知半解,疑惑道,昙华,你也设计跟进来了?不对,你虽然不怎么说人话,但琴音还不至于这般刺耳,比舒凫弹得像样多了。
然而,江雪声却没有半点开玩笑的心思,厉声道:
凫儿,快带着其他弟子离开!即刻动身,不可耽搁!
那琴音非比寻常,能勾动修士心魔,诱使人走火入魔,陷入不分敌我的疯狂之中。若在此久留,后果不可收拾。你们怕是被高阶修士盯上了!
“什么?!”
舒凫的心境本就开阔豁达,更有江雪声的“守心鳞”护体,可保心魔不生,其他人却没她这么幸运。
事不宜迟,舒凫立刻一跃登上悬崖示警,却只见周如沐和几个弟子已经光速中招,正在毫无章法、不顾死活地相互拼杀,熊猫们根本阻拦不住。
周如沐眼中布满血丝,面容狰狞扭曲,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凭什么?我比她早入门那么多,一直刻苦修炼,为何她有幸得到昙华真人青睐,就能轻松胜我一筹?”
“我本该是明潇真人之后最出色的女剑修,全都是因为她,原本属于我的关注才会被抢走!自从她入门以后,我便生出了心魔,一直卡在金丹中期不得寸进。再这样下去,万一连师兄都认为她更优秀”
“不,不会的。虽然她剑术胜过我,但她品行不端,处处与天玑峰作对,平师兄一定看不上她”
舒凫:“”
怎么说呢。
这还真是个异常正当的理由,比“师徒恋就该浸猪笼”靠谱多了。
与此同时,悬崖下的平如海也在怒火灼烧、琴音激荡之下被挑起心魔,发狠挣脱鱼口,拖着一条血肉模糊的小腿和半身碎裂的骨骼,浑浑噩噩地朝向舒凫逼近。
“不是,我说。你们两位,之所以进步不如我快,其实都是因为自己想太多,心魔太严重吧?”
舒凫长叹一声,转头向意识模糊的平如海望去:
“所以说,你的心魔是什么?也是因为我吗?唉,我就是如此强大而美丽,潇洒而帅气,你们这样让我很为难啊。”
“”
平如海双眼熬得血红,一眨不眨地瞪视着她,其中深沉的恨意如有实质,仿佛要化为利刃将她捅个对穿。
然后,他开始机械地蠕动嘴唇。
“凭什么”
熟悉的开场白。
熟悉的嫉恨神态。
但紧随其后的,却是舒凫做梦也没想到的话语。
“凭什么,她就能罔顾人伦,与自己的师尊双宿双飞,还不用遭受世人唾骂”
“而我我仰慕明潇师叔多年,一心渴望转投到她门下,能与她亲近一二。然而,我却始终无法表明心迹,只能远远观望,独自忍受煎熬”
舒凫:“噗”
其他九华宗弟子:“噗”
你嫉妒的是这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