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华不想去曾经自己住了四五年的家，一是怕伤感，而是怕碰到王平梅。

她来顾耀辉单位，让门卫大爷帮忙把他叫出来。

“谁找我啊？”顾耀辉还纳闷，“我老家的亲戚？”

“是我。”李月华提着菜篮子，不自在的用手把鬓边长发捋到耳后。长久待在家里做家庭主妇，她真的不愿意和外面的人接触，更何况是和前夫，太尴尬了。

“月华，你怎么来了？”顾耀辉下意识回头看，没人注意他这边，赶快拽着她的袖子，去单位边的围墙处说话，“你怎么到单位找我？有事去家里，在这人来人往的，被人看到不好。”

“什么？”李月华愣了，她抬头看着这个她曾经深爱过，也恨过的男人，愤然道，“我见不得人吗？我又没有和你偷情，我是来要念念的抚养费。”

“念念跟着我住，凭什么给你抚养费？”顾耀辉听到这话，立刻想扭头走人，亏他还以为她是念旧情忘不了他，才来偷偷找他，没想到是来要钱！

“念念想跟我住，我要养她。”李月华没让他走，“念念找过我，她在你们家非常不开心，你们家孩子都有新书包新衣服，念念背的那个包，破成什么样了！她好歹是你的骨肉，你不要太过分。既然你和王平梅对待她不好，那就让我来养我女儿。”

“我怎么对她不好了？那她自己不和我要，我怎么知道她缺什么少什么？”顾耀辉最要面子，被前妻当面指责，他有些埋怨女儿，太不懂事了，居然学会背后告状，“再说咱们小时候都是用哥哥姐姐亲戚们给的旧书包、穿旧衣服，不照样长得好好的，就算给她用好的，她就能考第一了？”

“你根本不关心她，更不管她，”李月华真恨自己瞎了眼，居然找了这么一个男人，“她学习不好正常，如果我来管，肯定让念念不会再当班里倒数！”

“你要多少钱？”顾耀辉确实也觉得由李月华来抚养顾念念，是最好的选择，但是要掏钱，他不想拿出太多，“多了我可没有。”

“哟，我说是谁呢，一叫我们家耀辉，他就屁颠屁颠跑出来，”王平梅端着茶杯，从单位门口走出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你要不要脸啊李月华，你和他离婚了，在这拉拉扯扯干什么呢这是！”

李月华没注意，她刚才怕顾耀辉走了不给抚养费，一时情急拽住了他的衣袖，听到王平梅的揶揄，赶快松手，“我没有，我是来和他商量抚养我女儿的问题。”

得知她是来要抚养费，王平梅彻底收起笑容，“做梦呢，你以为人人都能和你一样，在家什么都不做不上班，钱就从天上掉下来，我们家的钱都是我和耀辉上班辛辛苦苦挣得，你想要就要，你脸怎么那么大呐！”

李月华嘴笨，对王平梅这种高手来说，一个可以怼五个李月华，一点都不费劲。

被抢白一顿，李月华没要到一分钱，提着菜篮子走了。

王平梅再次胜利，她提着顾耀辉的耳朵，警告，“再敢偷偷摸摸见她，一分钱零用钱都别想要！”

“是是是，我没找她，是她非要来找我的。”顾耀辉赶快赔不是，“咱家经济大权都在你手里，媳妇想给就给，不给，我绝对不要。”

王平梅这才放过他，挽着他的胳膊一起回单位。

大爷默默吐出烟圈，心想，这女的真是绝了，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

李月华不想在大街上哭，强忍着泪往回走。

她怎么这么笨，别人都说，为母则刚，可她一点都刚不起来。

“收头发，辫子——收长头发——”

一辆自行车缓缓驶来，上面坐着一位大叔，一边骑一边吆喝。

李月华摸摸梳起来仍旧可以过腰的长发，她一定要把念念接到家里住。

*

这周六学校组织四、五年级的学生去清平县周围的景点春游。

说是景点，其实就是一片树林、草地，背靠着的大山脚下，有溪流。这一带还没有被开发出来，只是这里相对安全、风景又好，校长决定就去这里，让学生们放松放松。

一二三年级的孩子太小，怕管不住出事故，六年级学生有升初中压力，就只有四五年级的学生可以去。

学生只交车费就可以了，没有后来学校以各种名义收的费用，去玩一趟得好几百。

老师让交五块钱，三块钱车费，两块钱保险费。自愿参加，但是大家都去，有谁不去的话，那岂不是不合群嘛。

再说，老师还会留春游日记一篇这样的作业，不去，怎么写？

顾念念回家，朝顾耀辉要钱。

王平梅不愿意给，她们母女真是一个德性，除了找她男人要钱，还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