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问一个人在府城过年的感觉怎么样?方心甜会说忙!她要忙死了。
先是府城各个人家来送礼她得看过单子后再列出同等价值的礼物回礼。只是一次两次三次后方心甜开始不爽了!
这些人送礼少则百两多则千两她回礼回的心在滴血。尤其是看着一堆看似名贵,实则没什么用处的东西,她的心几乎要裂开了。她家的钱是不少但那都是她爹死里去生里来用命换来的就连她买地买铺子都是用的自己的钱那些钱她用着心疼!
这会看着东家两百两西家五百两,几天功夫他们就花出去上千两的银子。她家现在的产出不算她的甜源记点心店就他爹被赏的三百亩地产了一次粮但产的都是大豆高粱这样的粗粮,这些产出卖的银子回一次礼就没了。
方心甜木着脸看着手里一串的名单这些是等着她回礼的名单。在这些名单中第一位,是开阳府的知府。方心甜看着这个知府送的礼,她心里特别想骂娘。
一副前朝的雪山寒林图就要四百多两还有一副奇山云松图居然也要三百多两。这两个方心甜也就是说一句贵就罢毕竟这是文雅的东西在她这个粗人看来贵了可那些文人雅士眼中这两幅图是无价的所以方心甜没有太多吐槽。但是你看看这是什么,皮靴二百两,这是什么皮做的他给镶黄金了吗?还有这又是什么东西!鹿脯和飞龙怎么就值一百两了,它就算量再多那也是山里的,撑死了也就是十两。
还有这个知府还真是有钱啊,瞧瞧!就这几样已经过一千了,真是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方心甜按着突突跳的额头继续往下看,第二位的是千户所的千夫长,他虽然没有知府送的礼夸张,但总体下来也有一千多两了。方心甜将这张单子看完,然后撑着额头开始怀疑人生。
从她出生她家在大羊村村民眼里都是富裕人家。别人家吃不上肉,她家三天两头就能来一顿。别人家为了攒钱把新粮卖掉只吃粗粮,半个月也舍不得吃一顿陈细粮,她家吃的都是新粮,主食一直是细粮粗粮才是副食。别人家穿的是七八文的麻布,她家穿的十多文的粗棉布,她和三个哥哥穿的甚至是细棉布。
后来她家因为各种原因钱多起来,田地也多起来,成了大羊村最富有的人家,甚至有村民背地里称呼她家是方地主。在大羊村村民眼里,方家已经是天上的云,过着他们想追也追不上的生活。
方心甜现在看这张名单突然体会到大羊村村民对她家的羡慕嫉妒了,这里的贫富差距实在是太大了。这份单子里最便宜的一份礼品是一盒四时点心,这盒点心张管家给标了十五两。十五两是什么感念,是可以让普通的一家四口富富裕裕的过一年,在这里却是一份一顿没的点心!
“张管家,我头疼!”方心甜撑着头,脑海里是她家在大羊村没发迹时,在当时她看来有些贫困的生活,一会是现在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腐败日子。
“姑娘要尽快适应,以后日子还长着呢!”张管家看着一脸不情愿再看礼品单子的小姑娘,脑海里出现他跟随方青湖来到这里后的场景。也是一条他整理后的长长的礼品单子,将军看后直接破口大骂。知府大人一年的俸禄也不过百两银百石粮,他送出来的东西严重超出他的俸禄。将军骂完,最后还是捧着单子一家家回礼。
哪个官是靠俸禄过活的,谁家没有庄子铺子,哪个官没有灰色收入黑色收入!姑娘以后是要做一家主妇的,迎来送往少不了,现在得尽早适应。
方心甜不情不愿的看着张管家,在他温和的笑脸中低头继续看单子。突然方心甜眼前一亮,谁说送礼一定要花钱了。“张管家,把这些礼品全部拆分开来。像这些大小一样的画,打乱了装进不同的画筒里。张家的给李家送去,李家的给赵家送去。只要把东西全部打乱从新组合,再给它们换个包装就行了。”
张管家听到这个主意后有一瞬间的呆滞,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可以!”张管家笑着说。他在京城是碰到过这个法子的,京城的官多,很多礼物转一圈又回到了原主人手中。他没有开口阻止的原因是这是府城,一个府城的官就这么多,只要他稍微细心查一下,根据这些官员的流派关系、人际关系来送礼,就不会出现上面那种情况。
张管家离开前,从袖口中掏出一张蓝色的帖子出来。“这是千夫长家姑娘使人送来的帖子,邀请姑娘后天去打马球!”说到这里,张管家的脸上开出一朵炸裂的笑出来。
“你说啥?”方心甜扭头一脸疑惑的看着张管家。“我没听清,你刚刚说的什么?”马球?怎么可能!!
“千夫长家的姑娘请您后天去打马球!”张管家笑着将话重复了一边。
方心甜听清楚后,无语的抬头去看外面,她院子里的假山上树上还堆着一层厚厚的雪呢!“在哪里?可以不去吗?”这位千金小姐到底有多想不开在大雪后去打马球!
张管家摇摇头,打灭方心甜的奢想。“这次姑娘必须去。秋日里,千夫长派人帮将军上山打了野猪,说起来是咱们家欠了千夫长家的人情。姑娘去了那里只管好好玩就可,其他无须多问。地点是在西郊马场,各家的姑娘都会去。”
方心甜无言点头。她还能说什么,这千夫长家的姑娘是怎么想的,外面这会冰天雪地的,窝在屋子里喝喝茶吃吃点心不好吗?为什么找不自在去打什么马球?她难道就不怕冷吗?
不管方心甜有多不情愿,到约定时间她还是一身利落的打扮来到西郊跑马场。
西郊跑马场由一大两小三个马场组成。大马场是共用的,男女都可以在这跑马。两个小的就将男女分开,各不打扰。她们今天打马球的地点就是小马场,因为天冷,这里只有她们这些十几岁的少女在。
方心甜到时马场已经是莺莺燕燕到了不少。大家为了便于骑马,上身都是穿着各式短袄,外面套着长短不一的褙子,下身穿着开叉的裙子,这样方便骑马。
方心甜一到马场就被里面诡异的气氛怔得愣住,十个女孩分成三队,有两对怒目看着对方,好像要上去咬对方一口。还有一队人事不关己,她们或是骑在马上,或是牵着马绳小声的聊天,将另外一边诡异的气氛无视的干干净净。
方心甜带着白芷白寇无声的挪到和谐聊天的女孩子群中。从她进场,她就感觉有人再看她,盯着她等她选择“那边怎么回事?都快打起来了!”方心甜问一个相熟的女孩。
“方妹妹也来了!”女孩递过一个荷包,里面放着一些果脯。“你不经常出来不知道,右同知家的姑娘把脚裹了,听说春天就要送到京里去选秀女,人家是冲着上面哪一位使劲呢。”
开阳府有两个同知,被大家称为左右同知,他们的官职大小一样,掌管的事物也是差不多,因此在这两个职位上的人关系都不是很好。
方心甜听后朝右同知家的姑娘那看去。果然她的裙子悬在脚面,露出一双小巧精致的绣花鞋。大小虽然不是三寸金莲,但真没比手掌大多少,而且这位姑娘不是七八岁髫年,她已经是十三岁的豆蔻少女,骨头不说完全长好,但这个时候裹脚,所受的痛苦可想而知。
方心甜看着那双小脚大了一个寒颤。这个时代虽然没有要求每个女孩子都裹脚,但总有人为了所谓的美不惜自残。方心甜只要一想到那骨骼错位的脚型,她的心里就会有一种生理性的恶心。
“那得多疼啊!”方心甜捏着从荷包里拿出来的果脯这会一口也吃不下。
“对他们来说疼哪有荣华富贵重要!”女孩轻蔑的笑着。“只要被上面那位看中,哪怕就是小小的郡君夫人呢!”
方心甜面无表情摇头,她是完全不认同这种做法的。“那为什么和千夫长家的闹起来了?”
“没什么?”女孩脸上的笑很诡异。“就因为一句话。”她对着方心甜眨眨眼睛,一脸你快问我的表情。
“为什么?”方心甜很配合的问道。她是真的很好奇为什么,同知家的姑娘裹脚和千夫长家的姑娘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