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凌微微一笑。
“我像是感情用事的人么,放心,孰轻孰重有分寸的。”
罗青担忧道:“你说以江轻鸿的精明,我们的话他会相信吗,我真的怕再这样下去,那件事迟早会暴露的。”
“当时决定这么做的时候就想到了,他最好相信,不过即便他不相信,我们也只有这一个说法。好了,时辰差不多了,是你来还是我来。”
“你说他们啊,真是麻烦。还是你来吧,真不知道这次是不是失算,哎,难得有时间,我也该去保养保养我这张皮了。”
罗青朝着祁凌拍了拍自己的脸。
“好,那一起走吧。”
半个时辰之后,祁凌独自回来,手中多了一提食盒。他与罗青一起吃过了饭,这盒饭菜是特意带回来的。
他还是一样谨慎,尤其是回来之后就更加小心,他进了屋子之后,便直接将房门紧闭,然后走到了南墙前的柜子前。
柜子里竟然藏着机关,他轻轻扭动,随着细碎的机巧声,柜子后显现出一道暗门来。
他钻进了暗门,不消一盏茶的时间,等他再钻出来的时候,神情已轻松了许多。但是很快他的脸色又变了,惊讶与慌乱一闪而过,他恢复了镇定,朝桌子旁走去。
屋门还是紧闭的,桌边已坐了一个人。
这个人并不是罗青,而是一个这时候最不可能,也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那人正在对他微笑,朗眉星目之间,自有一种潇洒恣意,深邃温柔的非凡气韵,他笑得很温和,眼中那种自信的光芒又在闪动。
江轻鸿。
他似乎总是那样的从容,那样的自信,有一种看穿一切的睿智与豁达,强大的气场已令对手望而生畏。
提着食盒的手不觉收紧,祁凌稳了神色上前。
“江兄去而复返,可是落下什么东西了。”
“在下身无长物,丢不下的恐怕也只有这个从不离手的酒囊了,再说在下并非去而复返,而是根本没有走。”
“哦,原来方才江兄是假作离去。不过江兄真是奇怪,之前我们二人要留兄台做客,兄台不肯就一声不响的就溜了,现在又自己冒出来,江兄到底打得什么算盘。”
江轻鸿含笑,没有立刻对他出手,祁凌已算很沉得住气了。
现在罗青不在,他实在没有自信能对江轻鸿怎样,何况江轻鸿还算是斯文人,能动口的时候是并不会动手的。
“难怪二位请在下来此,原来这里并不简单。”
江轻鸿精明的目光在食盒上一转,又飘飘的浮上了祁凌的面颊。
“祁兄二位原来喜欢金屋藏娇,这里虽然不像金屋,不过早知能吃到一品居的饭菜,也许在下真的会考虑留下的。”
“阁下跟踪我们?”
“这也是无奈之举,因为在下知道,二位既有不能对人言的苦衷,在下不能强人所难,所以只有靠自己了。”
他的眼神已穿过祁凌,直投在隐藏着暗门的柜子上。
祁凌不由暗暗皱眉,终于沉重的叹了口气。
“早知道瞒不过江兄的,其实正如兄台所说,我等也确实有苦衷,至于这密室之中确实还有一位亲眷,不便出来见人,请江兄多多见谅。”
“亲眷?不知是哪一位,为何不便见人,而是要藏着这密室之中呢?”
祁凌立刻道:“兄台这个藏字有误,其实我的这位亲眷也是火驹中人,不过她如今身患奇症,医治期间不得见光,所以居于暗室。只是男女有别,不方便江兄去探望,否则便不会让江兄误会了。”
“哦,原来是位女眷,祁兄说她也是火驹中人,如今却身染奇症,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内情呢?”
祁凌轻轻叹息,眼中流露出惋惜而悲伤的神色。
“不瞒江兄,这其中是另有一番曲折。而归根究底,这件事还是与子夜有关,不过未经允许,在下是不能将这其中因由对旁人提及的。”
江轻鸿摇头道:“那就可惜了,祁兄既要在下相信,却又事事隐瞒,不知是否有意为难在下呢?”
祁凌一拱手。
“信与不信全在江兄一念之间,但是在下知道江兄是有识人之明的,在下问心无愧,也相信终有一天真相大白之时,在下是绝不会辜负江兄的信任的。”
江轻鸿离开前,又瞧了一眼那机关所在,似乎还是将信将疑,但是他终究没有用强。
罗青不在,只有祁凌一人,他若是一定要瞧一瞧藏在密室之中的人,也不是没有办法。
他想过祁凌所说的可能是假话,也想过这密室之中藏着的也许是不可靠人的秘密,以及罗青与祁凌话中的种种漏洞……所有的疑惑都只隔了一道门的时候,江轻鸿竟然没有用最简单的方法直面真相。
“哦,原来是有人的老毛病犯了,你这心软的也太不是时候了。怎么,难道你还会相信这两个骗子。”
叶小蝉一边嘎嘣嘎嘣的咬着核桃,一边不满的瞥着江轻鸿。
江轻鸿喝了一口酒,“我并没有说他们是骗子,至少现在没有证据说明他们在撒谎。”
“可是扮猪吃老虎难道就不过分么,就算他们真是什么火驹的人,神神秘秘,鬼鬼祟祟,也不像什么正派的人。”
江轻鸿不由一笑。
“正派?你什么时候也会分什么正派不正派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句话还真是没有说错。”
叶小蝉撇嘴道:“我说的正派是指品行原则,与身份派别无关,就像我自己做的事虽也不见得光明正大,但是我从不做违背良心,暗中害人的事。”
“现在还没有铁证说明灵云庄的事与他们有关,我虽然也对他们的身份有所怀疑,但是我也从不觉得他们是什么居心不良的人,所以他们背后一定还有什么秘密。”
江轻鸿沉思片刻,忽然道:“小叶,看来你要替我走一趟了。”
院子里本来只有一处灯光。
叶小蝉到的时候这灯光忽然一灭,祁凌与罗青相继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然后各自回了房。
这处宅子不大也不小,除了罗青祁凌之外,还有那位藏在密室里没有露过面的人,院子里就没有别人了。
冷风嗖嗖,叶小蝉摩挲着手臂,轻轻哈了一口白气。
以她的性格,能趴在墙头上忍耐一盏茶的时间已经算是很有耐心了,只因她不想错过这个绝佳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