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桂荣是个爽利的性子,既然已经和丈夫商量好了要怎么做,第二天开始,就从丈夫那边接过了原料采购的工作,每天不停的在城里和乡村之间往来,一边采买东西一边开始寻找合适的房子。
大约是第一印象的原因,李桂荣对附近的房子情有独钟,可惜这边大多数适合做生意的地段都已经名花有主,偶尔有那么几间遗漏下来的,李桂荣过去问,不是房主有要求不租给经营食品生意的租户,就是她自己觉得不太合适。
总之就是跑了十几天,看了七、八家房子,到现在房子也没有租下来。
租房子事没着落,李桂荣也不着急,反正她闺女还有将近半年的时间才会参加升学考试,在那之前她能将房子的事情搞定就可以。
这一天,又在外面跑了一上午的李桂荣来到了与相隔不远的那片平房区,因为钟爱这边馄饨摊老板的手艺,李桂荣找房子的时候,只要有时间就会来这边吃一碗馄饨。
将近一个月的馄饨吃下来,李桂荣与馄饨摊位的老板,逐渐熟悉起来。
已经知道李桂荣爱吃什么口味的馄饨摊老板,看见李桂荣过来,问了句:“还是老规矩。”
见李桂荣点头,他手脚麻利的数出馄饨丢进漏勺当中,煮好了之后给李桂荣端了过来。
此时饭点以过,馄饨摊这边的客人少了很多,没生意做的时候馄饨摊老板就习惯与客人们聊聊天,他瞧着慢条斯理吃着馄饨的李桂荣,好奇的问道:“大妹子,你在我这边吃了也快要有一个月的馄饨了,咋地,你干活的地方中午不管饭?”
李桂荣闻闻言用勺子在馄饨汤中搅了搅,一边给碗里的馄饨降温一边回道:“大哥你误会了,我不是来这边打工的,我是想要在这附近找一处合适的房子。”
“找房子?是买是租呀?因为什么呀?”馄饨摊老板把胡椒粉递给李桂荣顺口接了这么一句。
“为了我闺女,我是乡下人,我闺女读书好,他们老师说她肯定能考到城里来上初中。我想着城里人生地不熟,我闺女来了后没吃没住,就和她爸商量想先到城里租一个合适的地方,做点小生意,等着姑娘过来,再照顾她衣食起居。”
“哎呀,你们家孩子学习那么好,可真不容易。我觉得你们两口子的想法是对的,耽误啥也不能耽误了孩子的前程,那你跑了这么多天,有看中的房子吗?”
“还在找,主要是我想要做的是熟食卤味的生意,成天烟熏火燎的,房东们心疼房子,都不太愿意租给我。好不容易碰见几个不在乎油烟的,那房子的位置和租金的价格我又不太满意,所以就耽搁下来了。”
馄饨摊的老板闻言啊了一下,扯着围裙擦了擦手有些试探性的问:“那你们想租个啥样的?”
“能是啥样的,人家不挑我们就不错了。只不过做生意嘛,地段当然是最重要的,就希望位置能好点,最好有房子临街,通水电在带个小院,要是房子里能有两口塘灶那就太好了。”
“哦,听你们这个要求是想要租个平房小院,我到知道附近有一户出租的,你说的这些条件他们家都能达到,要不你一会过去看看?”
“真的吗?那可太好了,要是能成老板你可是帮了我大忙了。大哥,你贵姓?”李桂荣一听可能有合适的房子,立马高兴了起来。
“免贵,我姓冯。我给你说的那套房子,房主人我认识,那两口子之前都是我同事,我们一起在纤维厂食堂干活,只不过我是正式工,他们俩是临时工。厂子效益好的时候,啥正式的临时的大家伙都不太在意,反正是同工同酬顶多他们福利少一些。后来不行了,单位开不出来工资的时候,我们这些有编制的正式工还能拿着百分之五十的工资在家待岗,他们那些临时工就直接被辞退了。”
“两口子都被辞退了,日子就变得很难过,没办法只好把房子收拾一下,搬到老人那边去住,空出来的房子租给别人换一点钱买点米面。只是现在生意也不好做,他们之前租的那一家退租之后房子就一直空着。”
“哦,那他们家的房子咋租?现在能看房子吗?”李桂荣闻言继续问。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你要是不着急就在等一小会,我把剩下的这点东西卖完,收拾好摊位领你过去,你要看中了,就和房主他们自己谈。”
“那太好了,冯大哥,谢谢你。”
“不用客气,都是多年的老街坊,相互帮个忙的事儿。”
冯老板的这个馄饨摊只做早餐和中餐的生意,基本上下午两点多钟,东西卖完之后他就会收摊回家。
今天,多了个等待的李桂荣帮他收摊,冯老板将带过来的东西都搬到平板车上,自己跨上去踩着倒骑驴的脚蹬子说道:“我就慢慢骑,你在后面跟着,等到了他们家门口,我把他们喊出来,剩下的事情你们自己聊。”
李桂荣闻言应下,跟在冯老板车后俩人往的方向走。
一边走李桂荣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这是她看房子的时候养成的一种习惯,冯老板带着她走过的这条路,穿过多个居民区,四周多是一些平房和筒子楼,偶尔还会越过一两家小作坊和小厂房。
私人厂房里灯火通明,看起来很热闹,这一路上人气也是越走越旺,看起来倒是一处适合做生意的地段。
倒骑驴带着李桂荣穿过几条小巷子,出了巷子口视野瞬间开阔,李桂荣瞧着眼前那条宽阔的沥青马路和对面熟悉的家属楼区,马上意识到这边好像就是附近那片楼房区和平房区分割的地界。
冯老板蹬着倒骑驴往前骑了几分钟,在一片平房区停了下来,仰起头向最靠前的那间院子里喊道:“吴大爷,张大娘,在家吗?”
听见他的喊话声,靠近街道的那间院子没反应,倒是与它相邻的那间房子里有人闻声推门而出。
出来的那个人是一位肩上披着外罩的老汉,看起来六十出头的年纪,个子不高人干瘦干瘦的,面相上瞧着倒是满憨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