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想多了。主子的东西哪是我们做奴才的可沾染的。再说太上皇常年不问朝事，只守着那片梅园。她最看中的凌霜姐姐，没多久不知道为什么就被处死了。我们也只是做了日常侍奉的活，更何况如果我要有什么稀罕的物件，前些年出来的时候为了生活能当早就当了。”

“思雨，你再好好想想，说不定你自己忘记了呢？”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这些过去的事情今儿个怎么又提起了？好了，早些歇息吧。”

韩祺儿本还想开口询问，奈何郑思雨一副不愿谈旧事的样子，这让她无奈闭了嘴。

其实在思雨进香寒殿的第二天，太上皇就让她做了贴身丫鬟，让一房的丫鬟都很羡慕。

大家都不知道为什么，郑思雨虽说有几分相貌，但让人看着却很是寡淡。同来的几个丫鬟好几个样貌都远胜于她，且又是个刚来的新人，太上皇何以让她得了好处。

这其中，以年长资历最深的珍珠最是不服气。所以三天两头找郑思雨的麻烦。那珍珠也是个美人胚子，本以为到太上皇那里能攀上枝头做凤凰，只不过不成想却成了孤魂野鬼。所以，大家相传，太上皇很是看重郑思雨，久而久之都对她恭敬起来。

郑思雨躺下睡不着，翻来覆去想的全是些前程往事。

只是，这些往事就像是慢性的毒药，越是思之心头便越痛一分。最后，它将变成地狱的恶魔，吞噬撕咬着你的骨髓和精血。

她点着油灯，又仔细思考起韩祺儿的话。今儿个她是怎么了？为什么要问这么多关于太上皇的事。

要说太上皇确实有赏赐过她东西，但是当时的情况，也无不是被另外丫鬟占了去，她也不好去讨要。

反正这些身外之物她也不甚在意，也就不当一回事儿。毕竟宫里生活比不上在外头简单。

突然一阵冷风吹过，油灯的灯芯晃动了几下。这种情况在平时看来倒也正常，纸糊的窗户纸总有那么几处是被风刮破的。平时里，也是破了又补，补了又破。

但烛光的影子映在一处房梁上，让思雨想起了那个深秋。

那时候她已不再是太上皇的贴身婢女，一个唤作红袖的姑娘代替了她。

那时候她已经很少出入太上皇的内殿，都在外室帮忙。

那天恰是深秋，本是赏月的好时节，突然屋外一阵闷雷，瓢泼大雨竟一下子如洪水般灌进来。

屋内的灯全部被灭，丫鬟们忙做一团，赶忙去关窗整理。但是还是湿了好多太上皇放在书桌旁的手稿，思雨这时也被唤进来打扫。

不经意间一个闪电似罗刹映射在内殿的梁上，一下字把整间屋子都照亮了。不一会儿，又灭了下去。只是在这个明灭交替的瞬间，她仿佛看到太上皇那忧伤的脸庞。

回来的时候她发现她的衣服上多了好几处墨迹。刚开始她也没多想，只觉得是慌乱间哪个不知名的丫鬟不小心碰到的。

可是回去她打算清洗的时候却发现有一处墨迹是一个类似图腾的纹案。

是自己多心了吗？

太上皇常年幽居在自己的寝宫，难道是要让她传递什么消息？可是为什么是她呢？她只知道进来服侍的丫鬟换了一批又一批，自己和他相处也就不过一月有余。

太上皇如何会让她传递消息，可是又想起那一瞬间自己确实是看到太上皇的脸就在眼前。向来细心的她便没有清理掉这个纹案，只待明天一早去太上皇处看看。

第二天，太上皇便如没事人般自顾自地写字作画，她便如往常般做着自己的工作。可是，她还是把那个图案剪裁了下来，放在了身上。

因为她觉得，即使这只是自己的错觉，那么这个图案就当是一个美好的回忆吧。

一个关于她和太上皇美好的回忆。

妇人想起身去打开柜子，却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