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你过来。”翎皇子轻轻开口说。
临渊依言而行,在侍者的引领下进了书房,单膝点地,行了武者的大礼。沉默的男人身姿挺拔,相比起两年后的冷峻沉稳,现在的他还带着凌厉的锋芒,即使眉眼低垂,安静地半跪着,也依然散发着令人难以忽视的凛然杀意。
容钰双手发抖,在宽大的袖袍下紧紧攥成了拳头。这真的是他的临渊,气息多熟悉。
整个世界都黯淡下去了,他耳边再次响起曼声吟唱,声声不息,飘渺无迹,却尖利得要撕裂耳膜。血的气息缓缓翻上来,温暖又黑甜,浸透他半身。他曾经那样紧地抱过他,承诺要保护他平安抵达,可是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他还是没能活过那个早晨。
“哎临渊,”容钰哑声说:“你原来在这里啊。”
他低头咬破了食指,把滴着血的手指送到了临渊的面前:“临渊……作我的影卫吧。”
那是平静却不容质疑的语气。
临渊怔住了。皇子殿下华贵雍容的衣袖垂落下来,半截雪白修长的手指上凝着殷红的血珠,送在他面前。
他抬起头,呆呆地看着容钰,金环闪耀,刺痛了他的眼睛。
不可违逆不可疑问……凡事顺从,做荣耀的刀剑——
多年的训诫铭记于心,在熟悉的场景中迅速被唤起。他脑中一片空白,只怔呆了很短的时间,就垂下眼,顺从地含住殿下的手指,舔掉了那滴血。
原来……全是空欢喜。
他换单膝为双膝,伏身重新行了大礼,额头轻触着殿下脚尖,低声道:“主人。”
他起身站好,又重新拜倒,三拜而毕,跪在他主人脚下。
既然不会有恩慈,为什么,要给他希望呢……
竹林遮住了阳光,只有星星点点的影子缤纷交错,映在翎殿下的锦绣衣摆上。记忆中那个流光溢彩的小皇子彻底消散了,好像半下午阳光中的一场竹叶雨,等到尘埃落定,取而代之的是他的主人。生杀予夺,他依然要把自己交放到别人掌心。
临渊脑中一片空白。他抬起头,长久地和他的主人对视。他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种巨大的悲伤和如释重负,和年龄不相称,和他尊贵的身份也不相称。他的肩膀很快就被对方抓住了,用了很大力气,把他一个劲往怀里压:
“临渊……我不会再让你死。”
临渊眯起眼睛,被新主人的衣袖遮住了视线。他眼前一片金光闪耀,可这光芒再也不好看,只让他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