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渐离神色木然的点了点头：“陛下，罪民活着是为了击筑。”

“但，狱中无筑。”

想到高渐离就是因为手痒击筑才被识破身份，抓捕归案，嬴政轻叹一声：“倒是个爱乐之人。”

“也是，若非爱乐成痴，又怎能成为燕赵第一筑师？”

李斯趁机道：“若陛下有暇，不如便让其演奏一番如何？”

嬴政闻言心中一动。

因为秦云卜算的血光之灾，嬴政近些日子来一直没有出宫，甚至连后宫妃子处都没去过，生怕有人图谋不轨。

憋了半个月，每天都在辛苦工作，嬴政也有些受不了了。

当即欣然点头：“大善！”

“摆驾甘泉殿，朕要欣赏一番燕赵雄风！”

随时嬴政身侧的蒙毅赶忙低声道：“陛下，提防小人啊！”

嬴政略一犹豫后摇了摇头：“高渐离此人双目已瞎，又身无长物，算不得威胁。”

人是刚出监牢就被李斯带来的，眼睛又瞎了，他怎么威胁自己？

难道要从那筑中取出一柄匕首来刺杀自己么？

嬴政摆驾甘泉殿，正坐于高位之，取出秦云送来的茶叶，给自己泡了一杯清茶，准备享受稍后的音乐盛宴。

高渐离正坐于地，解下形似琴的筑放于案几之，抚摸着十三根筑弦，终于忍不住轻叹一声。

左手按住弦的一端，高渐离右手拿起竹尺击打着筑弦，悲亢而激越的曲调乍然而响。

仅听曲调，嬴政便是眼睛一亮，与高渐离的筑音相比，宫中乐府令麾下的那些乐师简直连提鞋都不配！

而高渐离脑海之中，却浮现出昔日送别荆轲之时的悲痛与酸楚。

眼圈微微发红，高渐离慨然高唱。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嬴政忍不住低呼一声：“彩！”

“不愧是燕赵筑者之首！”

虽然嬴政明知道这首辞是高渐离昔日为送别荆轲所做，却也不由自主的为这曲调所深深吸引。

听到嬴政的声音，高渐离终于确认了嬴政此时的位置。

手中竹尺的节奏越发悲亢，高渐离仰天长呼。

“探虎穴兮入蛟宫！”

就在整首曲子演奏至最高昂的部分时，高渐离骤然收起竹尺，双手抓起手中木筑，用力砸向嬴政的方向。

“仰天呼气兮，成白虹！”

高渐离怒声大吼：“暴君，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