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愿让邬宸看好戏，也故意细声道：“既如此，不可扰了邬公子雅兴，就还让她们来。我也沾光听听。”

邬宸不意她愿意召教坊中的女子，愣了一下，道：“还恐污了王妃的耳朵。”

甄璃冷笑一声，道：“邬公子读圣贤书的都听得，又怎么会污了我一个小女子的耳朵。”

朱水淳听她嘲讽邬宸，甚得己心，也笑着道：“邬公子便叫她们进来吧。”

邬宸见她攻击目标始终锁定在自己，知道自己恐怕是没戏可看，说得越多反而自己越是倒霉。

便索性让人又把媚儿等三人喊来。

但是也不再让进来，只在隔间花厅里坐着。

朱水淳有心讨好甄璃，就问甄璃想听什么。

甄璃对古典音乐没有研究，只知道有首琵琶名曲《十面埋伏》，网上视频经常能看到，就道：“就弹一曲《十面埋伏》吧。”

朱水淳听了道：“此曲杀伐之气太重，今天过节，恐不相宜。”

甄璃道：“是我要听还是你们要听？要是问我，我就要听这个。你们要听其他的，你们自己再让她弹吧。”

朱水淳这才明白她原来是无差别攻击，并非护短，就不说话了。

邬宸见他们夫妻终于有点火药的样子了，想着自己总没被白呛两句，心里高兴起来，忙道：“这曲很好。”就让人传话媚儿弹奏《十面埋伏》。

甄璃原来只是在一些视频的配乐里听过，这还是第一次听现场。

一时只觉那琵琶声从四面八方袭来，确实隐隐有金鼓声、剑弩声、人马声……甄璃仿佛都看到了古战场上的残阳如血，旌旗飘扬，喊杀震天。

直至曲终项羽乌江自刎，媚儿收拨划弦，果然是“四弦一声如裂帛”，乐声戛然而止，屋里三人一时都默然无言。

便是撷秀楼下的人也都驻足不语，一片富贵风流里染上了一丝悲凉意味。

许久甄璃才回过神来，忍不住用力鼓掌。

朱水淳见她赞许，就道：“赏。”

转头想到身边跟的人都不在，自己也不方便把身上所带之物赏人，就对邬宸道：“你多赏点。”

邬宸有些无语，只好吩咐下去。

半晌那边媚儿起身脆声道：“苏媚谢赏。”

甄璃想把苏媚请进来，但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只好作罢。

她心里有些难过。

奈何身怀此等技艺，还要以色侍人。

她这样想着，又对朱水淳和邬宸怒目而视。

隔着面纱，朱水淳没察觉到，对邬宸道：“媚儿这技艺，像是又精进了不少。”

邬宸道：“那是。她妈妈要奇货可居，请了范与兰教她。现在出价已经到五百两了。前儿在冯紫英家还在说这事。仇都尉的儿子要用强，被冯紫英打了。冯紫英正被他老子罚呢。我看这事也没那么容易了。媚儿才还哭了。”

朱水淳道：“冯紫英仍是那么急躁的性子。”

邬宸道：“也是侠义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