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盘子里放着些金银之物，麒麟落上去，发出一声金属相撞的脆响。

甄璃要去拽朱水淳的手，已经是来不及了。

她有些恼，道：“你做什么？”又喊住苏安：“等一下。”

苏安只好又停下来。

张道士听到马车里传出女声，他知道朱水淳一贯的品性，也不是太惊讶，只是歪着头往马车里觑。

甄璃要拿回金麒麟，被朱水淳一抬手拦住。

朱水淳脸色不善地看着她，道：“怎么？舍不得？”

甄璃道：“哎，你不懂！”

朱水淳捉住她的手，板着脸对苏安道：“送过去！”

苏安听他语气不对，不敢耽搁，忙端着盘子走到张道士身边，道：“今日是文昌帝君圣诞，王爷原想着到观里去打醮，实在有事不得闲。既遇着真人，就还请真人替我们王爷择个日子做善事罢。”

张道士笑道：“这有什么。王爷派个人来说一声就是。”他让身后的小道士接过盘子，又压低声音问苏安：“这车里的是……？”

苏安也压低声音道：“是我们王妃娘娘。”

张道士“哟”了一声，有些迟疑地道：“按理王妃我是该上前去请安的，只是……”

他听马车里微有争执之声，一时不敢上前。

苏安摆了摆手道：“今日也不必了，日后自然有机会见的。”

张道士便点了点头，隔着帘子谢过了朱水淳，自带小道士们走了。

朱水淳也没空管他，只盯着甄璃冷着声道：“你要留着邬宸的东西做什么？”

甄璃见张道士走了，急道：“什么留邬宸的东西！那个麒麟我给了史大姑娘，现在这个你随便给了人，到时候也不知落在什么人手里！”

她这里费尽心力想着怎么阻史湘云的烂姻缘，朱水淳什么也不知道还净添乱！

朱水淳见她是为史湘云考虑，怒意稍平，揽着她道：“你管那么多，姻缘自天定，有什么相干。她一个侯门小姐，她婶娘待她再不好，也不会把她胡乱嫁给贩夫走卒。”

甄璃要被他气死，道：“这事是看身份的吗？嫁个王孙公子，三妻四妾，轻薄无行，即使锦衣玉食，又有什么好！”

她话音未落，朱水淳就变了脸色。

他伸手擒住甄璃的下巴，冷笑道：“原来一直委屈爱妃了。”

甄璃怔了一下，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然而怎么不是那个意思呢？

就是那个意思。

要是甄璃在这个世界里但凡有有点儿选择权，她都不会嫁给朱水淳这样姬妾成群的。她也不希望史湘云、薛宝钗、林黛玉……任何一个十二钗里的姑娘，嫁给像朱水淳一样姬妾成群的王孙公子。

但是朱水淳……抛开一切的身份地位来说，朱水淳不好吗？

他细心体贴，明理豁达，在一定范围内给了她很大的自由。她在这个世界活得还算可以，很大程度是因为她遇上的人是朱水淳。

要是真的遇上一个孙绍祖，那才真是叫天不灵，叫地不应了。

如果，如果真的甄璃没有自杀，说不定她可以和朱水淳生活得，起码符合这个世界的幸福标准。

可是，这些对她来说都是没有意义的。她不是甄璃。她没有办法认同这样的婚姻状况。

如果朱水淳不是在这个世界。或许会是个理想的丈夫吧。即使不一定能够最终走向婚姻，也会是个理想的，谈情说爱的对象。

可是……甄璃叹了口气，看着朱水淳，放柔声音道：“我真不是那个意思。”

朱水淳听她语气诚恳，神色稍缓，道：“那又是什么意思？”

甄璃垂下眼道：“我怕史姑娘遇到仇升那样的，虽然是大家公子，终非良人。此事关系史姑娘一生，王爷实在不该把麒麟随意送人。若因此误了史姑娘，我心里不安。”

朱水淳听她说得慎重，沉默片刻，道：“你也太小心过了。一个玩件，哪里就真能成信物了。”

甄璃心想，因为它就是啊！

但是这也没法跟朱水淳剧透，只好道：“不知怎么的，心里总觉得要牵扯出什么。希望是我多想了。”

朱水淳道：“真要如此，也非你能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