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宇强脱掉短袖,光着膀子坐在椅子上,随便老段给他换药,自始至终没有皱一下眉头。
老段戴着老花镜,小心地揭开了白纱布,嘟囔道:“伤口倒是长得挺快的,还是你年轻啊,扛得住。”
任宇强笑道:“老段,你个老光棍汉,是不是一个人在诊所太寂寞了,现在怎么话越来越多?”
老段从老花镜上面瞪着任宇强,不满道:“你个小光棍,满嘴胡吣,消炎药还是吃上吧,别不当回事。”
任宇强沉下了脸,淡淡地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每晚在明月夜卖酒,天天喝酒吐成个孙子,再喝消炎药,你真想让我去见阎王吧。”
老段顿时收回了目光,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说道:“卖酒就好好卖酒,干嘛动不动就跟人动刀子,自己小命不值钱?”
任宇强拍拍老段的肩膀,“你不懂老段,那个地方就是狼窝,人命还真不值钱。我老爹常年咳嗽,让他去医院检查,他就是怕花钱不肯去,我只怕他这回不好,我就想着多挣些钱,万一……”
任宇强要强地咽下了后半句话,老段木着脸说:“你再劝劝老哥,讳疾忌医没有用,凡是病,都是及早治最好,拖来拖去,没一点好处。”
老段见任宇强默然地点点头,指着任宇强身上的伤疤,笑道:“这几条疤痕幸亏没在脸上,要不然这辈子你就等着打光棍吧。”
不知怎么的,老段这句玩笑话说完,任宇强的眼前自动出现了田欣莲的身影,她瘦弱沉默的样子在心头渐渐清晰起来。
老段看任宇强眼中柔情似水的样子,调笑道:“你这是开了窍,有心上人了吧,万年石头竟然也开花了,是谁呀?”
任宇强穿上短袖,笑着站了起来,说道:“你个老东西,老不正经,就我这样有爹没妈一无所有的人,哪个姑娘会喜欢我。”
老段扭过头,目送着任宇强吊儿郎当地走出去的背影,喃喃自语,“认识你两年,还从没见你笑过这么多,还想瞒过我?我虽然眼睛小,心不瞎好吧。你总是一副爱跟别人拼命的架势,无论哪个姑娘嫁给你,将来的日子该怎么过,但是你若不拼命,在那样的地方又挣不到钱,唉……”
夕阳下,任宇强要赶着去夜总会上班,他经常是这样饥一顿饱一顿地过日子,老段心善,一直很可怜他,每天在锅里给他留好了饭,也会把他的脏衣服洗干净晾好。
老段又懒懒地躺回了躺椅上,目光怜悯地看着任宇强的身影在夕阳中渐渐消失不见。
最近,田欣莲的处境有丝尴尬,因为宋念熙一下买走两包果汁的关系,店里一部分人佩服她,觉得她是一鸣惊人,另一部分人却嫉妒她,当面冷嘲热讽。
跟田欣莲一个班的关青青和李建平当然很高兴,一下子就能把A班的人甩得很远,金静轩和曲亚林的脸色就不好看起来,曲亚林更是把田欣莲当成眼中钉一般,哪哪都看不顺眼。
田欣莲看出曲亚林一下子就变得斗志昂扬,每天交接班的时候,卖场上只听见她一个人响亮的声音,对每一个顾客都极力的促销,田欣莲在心里纳闷,她上了一上午班,难道不累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