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圆傻乎乎张开嘴,看着逆光斜坐在墙头的少年。
十五岁少年天生一副好相貌,鹿眼长眉,睫毛长长,皮肤白皙,戴一顶红宝石点缀的纯金莲花冠,额头散下碎发,下颌收窄,面孔干净舒畅,暗红外袍用金线绣了荷叶锦鲤,金玉装点的贵气十足。
他年纪不大,两颊带着奶膘,即便现在噘嘴正不高兴,还是一副奶乎乎的模样,叫人对他发不起脾气。
被院里五个姑娘齐刷刷盯住,扫视了一遍却没有他要找的人,北堂菘一噎,开始气弱:“方盛,你不是说高姑姑和恶女人就在这里吗?”
陈皓月一个激灵,拉住还发愣的向圆行礼:“奴婢见过少爷。”
北堂菘随意问道:“都起来吧,你们这有没有一个新来的,叫什么顾法宁?”
陈皓月摇摇头:“奴婢不曾见过,院里只有我们五个是今日进府,没有这个人。”
小方管事扶着墙喘气:“少爷,或许疯女人用假名呢,您不妨照着相貌问。”
北堂菘:……那真是段悲伤又屈辱的回忆。
“又高又瘦,狞笑起来像个妖婆,说一嘴碴子味的俚话,拿刀的姿势一看就是老手?跟高姑姑走的丫鬟叫什么名字?”
陈皓月:“她是赤霄宗来的,叫…牛冲天,牛天…”
向圆:“牛天梅,高姑姑带她去了夫人正院。”
北堂菘震惊地差点掉下墙头:“连母亲都被恶女人蛊惑了,她好大的能耐!”
*
顾法宁在正厅见到了北堂夫人。
夫人姓叶,一如南境女子的端庄柔婉,手中拈副佛珠,见到顾法宁便柔柔一笑:“竟然从赤霄宗来的,看你灵力纯澈,像是个剑修的好苗子,怎么又回来青阳城?”
顾法宁一个谎话说了三遍:“总不能只顾着虚无缥缈的青云梦,忽视生养自己的娘。”
“天可怜见,众生皆苦。”夫人咳嗽起来,唱了句佛号,“有孝心的孩子,准你每月出府五天照顾母亲,不减你工钱,只需照看我院里的花草。”
顾法宁挺开心地拜谢过后便去上工,才出院门,迎头就看见红衣少年气势汹汹叉腰堵在门口。
“就是你,顾法宁!”
顾法宁俨然道:“奴婢是牛天梅,不认识此人。”
嗐,忘了没想起这一茬,她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为了快速在道上扬名,她在花街纨绔子弟那里刷脸认证,实名打劫。
当初她多嚣张,现在就有多羞耻;一饮一啄,全都报应在此刻。
北堂菘像受到侮辱一样,抽剑向她心口刺去:“你化成灰我都认得你,这就把你捉拿归案!”
“我问心无愧,听不懂你说话。”顾法宁躲开满是破绽的剑尖,“少爷,不要打扰奴婢上班。”
高姑姑出来看见北堂菘,脸色不虞:“少爷,夫人还病着,您好歹收收声。”
“菘儿回来了,快让娘看看。”叶夫人不知什么时候倚在门框,眉眼含笑,“最近剑术可有精进,你爹还盼着你今年筑基。”
北堂菘气鼓鼓地收剑入鞘:“先不说这些话,您身边又不是没人,怎么就招了个奇奇怪怪的东西,您是不知道她真面目有多丑恶!”
顾·奇奇怪怪的东西·法宁:……
妈的,她今天就要好好招呼一顿小屁孩,教他明白什么是人间疾苦!
修士有修士间的规矩,筑基之后便不受世间俗律束缚,超脱于凡世之外,犯了无伤大雅的小错,去报官说不定直接被纳入麾下。
北堂菘他爹是金丹四重的修士,城里屈指可数的几位筑基期修士皆为门客,都是府里常住的客人,去哪儿不是夹道欢迎的主儿,怎么到她,就被花街找花魁的小屁孩给通缉了。
这不能忍。
在新来的丫鬟和亲儿子间抉择,叶夫人自然信了北堂菘,疑惑地看向顾法宁:“怎么回事?”
顾法宁沉默了一会儿,叹口气:“对不起夫人,我欺骗了您。”
北堂菘得意地笑起来,从锦囊里拿出通缉令:“娘,您把她就交给我吧。”
叶夫人没有理睬他,只是静静看着顾法宁。
顾法宁:“其实,我早就筑基了,承习赤霄宗的凌霄剑脉。”
叶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