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江山脸上的疤,会不会是祁正说的,遇到狼的那次留下的?
三口酒下肚,江山他们俩终于不再像之前那样拘束,有什么话都敢说了。
有些话是跟祁正说,有些话是跟许疏桐说。
从这些话中,许疏桐获得很多信息。
正如她推测中的那样,江山和熊添才都不是柳城驻军,他们是从高原回来的。
祁正去高原部队实习的时候,江山是班长。本来已经获得提干的机会,却因为巡逻时被风雪围困,遇到孤狼,把脸毁了。
部队有照顾政策,但是江山却不想成为被照顾的人,他放弃提干的机会,到了年限,退伍。
熊添才是江山从新兵时带出来的,两人还是一个镇上的老乡。退伍后,熊添才依然跟着班长。
江山和熊添才都是苦命的孩子,老家已经没什么亲人,他们出来之后,家里的天地都给堂兄弟种,时间长了,种地的人大概也把他们的地当成自己的地。看到他们退伍回来,都不是很高兴。
特别是江山脸上的疤,回去后,被人嫌弃吓坏小孩。
四年前,祁正把在码头上当苦力的两人带到柳城,在柳城给他们安排一间房子,然后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去其他地方进一点柳城没有的商品回来卖。
那时候,这样的行为,也算是投机倒把,不过柳城在南方,思想相对开放一些,有关部门对这样的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最近一年,江山和熊添才就是去粤城倒腾东西回柳城卖,不过他们卖的都是生活用品,偶尔能搞来一台彩电冰箱什么的。
许疏桐觉得,祁正带回来的那些沐浴露和洗发水,应该就是江山他们给的。
前几个月,江山他们得了一批数量很大的货,就拉到需求量更大更没见识过好货的北方省份去卖,再回来,就听说祁团长结婚了。
还没来得及打听清楚,团长就说请他们到家里来吃饭。
跟过来才知道,团长是真的结婚了,嫂子还真像外界传言的那样,漂亮又能干。
江山和熊添才都觉得,这顿饭,是他们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饭。
后来两人根本没有最开始的矜持,风卷残云般,很快就把菜一扫而光。
祁正气得不行:“操!我媳妇第一次做腊肉,你们能不能给我留一口!”
熊添才忙着扒饭,都没空搭理团长的咆哮。
江山把嘴里的饭菜咽下去,说:“团长,我们是客人。”
许疏桐笑着说:“我再去给你们炒俩菜!”
家里还有前一阵晒好的鱼干,放点豆豉再放点辣椒,炒一炒,也很香。
再炒盘花生米。
是不是还不太够啊?
许疏桐索性把腌制好,准备明天煮牛肉粥的牛肉拿出来,再从院子里掐几根尖椒,再做了道尖椒炒牛肉。
菜端上来,祁正先往自己碗里扒拉些小鱼和牛肉,“我下手再慢点,今晚虽然九菜一汤,我都没能吃饱。”
熊添才含糊地说:“团长你别那么小气嘛!嫂子天天给你做饭,我们却是第一次吃那么好吃的。”
许疏桐把空盘子收起来,准备去洗,却被江山抢了过去,“嫂子,我来洗。”
这时,江山依然不太敢抬头。
许疏桐说:“你先吃,我把空盘子端到那边,一会儿吃完你再洗。”
收拾完空盘,许疏桐去厨房烧水煮茶,等她把茶端出来,餐桌上的花生米都没剩一粒。
江山和熊添才一起去洗碗,祁正把许疏桐手里的茶具接过来,放到茶台上。
许疏桐坐下后,他看着她说:“你觉得怎么样?能达到你的标准吗?”
她点头。
能!太能了!除了能达到她之前预想的标准,还有意外惊喜。他们俩竟然有过做“贸易”的经验。
倘若早点有她这样的高人指点,他们俩恐怕早就腰缠万贯啦。
“你之前是不是没跟他们说贸易公司的事情啊?”许疏桐问道。
祁正说:“你自己跟他们说。”
许疏桐看着祁正端起紫砂杯喝茶的侧脸,顿时觉得小正正过分讨人喜欢。长得帅,还特别会做人。
他的意思是,让她和他们谈,以后公司做大做强,江山和熊添才今非昔比、飞黄腾达后,感谢的人,依然是她,而不是他这个伯乐。她能得到江山和熊添才绝对的忠诚。
等江山和熊添才把碗洗好,再次坐下来,许疏桐就开始把想法告诉他们俩。
祁正虽然对生意的事情不了解,作为旁听者,依然能从许疏桐的娓娓道来中,听得出她对贸易公司非常有计划。似乎只要听她的,按照她说的做,江山和熊添才都不需要再像现在这么辛苦,来回奔波。
江山在粤城混了那么久,眼界已经变得开阔,他边听许嫂子说,边点头。脸上时不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是啊,他之前为什么没想到呢?
大学生果然是大学生!团长的媳妇,果然和团长一样,都是牛人。
干!赶紧干!
这天晚上,他们聊到十二点,把一些基本的章程都确定下来。
第二天,许疏桐把合同写好,一式两份,签字按手印,雪山贸易公司就此成立。
合同签好,许疏桐给了江山十万块,“这是启动资金。”
江山当然不会收:“嫂子,我们有钱。你出点子,我们出钱出力,股份您占一半,非常合理。”
熊添才连声附和:“就是就是!嫂子,我们有钱!”
许疏桐说:“不,前期投资,也该有我的一半。我估摸你们手里应该还不到十万块,进货是要钱的,你们总不能进货都抠着进,会让港城那边的势利眼看不上,觉得你们没有实力,很可能会错过大宗进货的机会。拿着吧,我还指望你们早点把十万变成一百万。”
话说到这份上,江山当然不好再推辞。
一腔热血的江山,拿上钱,就迫不及待地想去粤城,准备大干一场。
他和熊添才刚要走,许疏桐叫住江山说:“江山班长,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江山怔了下,转过来,面对嫂子时,又低着头:“嫂子,你说。”
许疏桐说:“江山班长,有句话是这样说的,上帝给人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会给他打开一扇窗。过去这些年,你肯定一直因为脸上的疤痕,特别自卑。现在你听我说,这道疤,是你的优势。做咱们这个生意,来钱太快,肯定会被人盯上。这道疤,特别爷们儿,特别不好惹。以后,你就抬起头,不要怕别人看到。谁问起来,你都可以坦坦荡荡地告诉他们,你在雪山上,饿了七天,还能把狼打死。你是爷们,你是汉子,你是英雄。你就该抬起头,坦坦荡荡地活着。”
江山抬头,眼眶有些泛红,他看着嫂子,几秒钟后,重重地点头:“嫂子,我记住了!”
旁边的熊添才,抹了一把眼泪,说:“就是!班长是英雄!”
站在院子门口的祁正,把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听完。
他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无声地问道“您看到、听到了吗?小许是不是您安排到我身边来的?”
贸易公司初期的事情搞定,许疏桐再次回到惬意的田园生活中,也迎来了第一次给战士们上文化课的日子。
晚上吃完饭,祁正就带着她,一起往营区的礼堂走去。
因为想上课的人太多,只能在礼堂里上课。许疏桐不由得替自己的嗓子担忧,现在可没有“小蜜蜂”话筒哟,想让最后一排的人听到,那她岂不是要扯嗓门吼?
看到她摸喉咙的动作,他说:“没事,礼堂有话筒,你坐着讲课就行。”
许疏桐说:“坐着讲课?那不是讲课,是演讲吧?”
祁正说:“我跟政委说好了,你的讲课内容,是教战士们找到适合他们的学习方法。”
许疏桐挠着头说:“怎么觉得,政委心里,我很适合做传销呢?”
祁正不解:“什么传销?”
许疏桐说:“忽悠人的。”
祁正微微一笑:“是鼓励人的。”
祁正先上的课,他给战士们讲的是知识怎么运用到军事上,简而言之,就是学习文化课,对平时工作有什么帮助。
祁正刷刷地在黑板上写,风速多少米,狙击手持什么枪,目标距离多少米,开枪时应该采取什么角度,才能命中目标。
写完,祁正站在黑板旁边,手微微一掷,粉笔在空中划出一条漂亮的抛物线,准确地扔进两米远的台子的粉笔盒里。
然后对着台下的战士们说:“三分钟,看谁能解出准确的答案。”
此时,许疏桐就坐在礼堂上面,平时演出时,候场的演员就在她这个位置。她把祁正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原来,工作状态的他,是这样。
帅哦!
作者有话要说:许疏桐:我不是许怂怂!坚决不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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