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漆沟族几乎是倾巢出动却是连一个区区还未有建树的幽州王女都没能拦下。
金悬子得知此事后大怒,都顾不上蔺薇从禁地回来后瞬间苍老一事。
云麓派最高的那座山峰上,金悬子负手于后站在山峰之巅在他身后的,是全身都隐匿在黑色斗篷之下的漆沟族。
“老夫没想到这么多漆沟族竟是连一个未长成的幽州王女都抓不到,眼睁睁就看着她从眼前逃走!早知如此老夫绝不会与你们漆沟族来分这一杯羹!”
金悬子的声音极为冷锐他一甩袖,属于返虚境强者的威压直接压了下来。
可这对于下方那名漆沟族却是没有半点用。
他伸出手青白的手背上布满青筋,看起来诡异异常,他嘴里发出嗬嗬的笑声:“道君也没有告诉我们这漆州王女竟是有如此强悍的神识,像是道君这样的修为却抓不到她所以才会让我们漆沟族出动吧?道君现在又何必说这种恼羞成怒的话?”
“现在她消失得无影无踪根本无处可寻!失去这一个幽州王女,对云行九州的损失,对我们云麓派的损失有多大你根本不懂!”
金悬子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咬着牙心中痛惜。
“你怎么知道就是无处可寻呢?跟在幽州王女身边的那个妖中了漆沟族的灵箭,如今不过是暂时失去踪迹但只要灵箭穿透过他的身体,总有一天,他的行踪会暴露,道君耐心一些等着便是,我们漆沟族都等了几百年了,耐心可是很足的。”
金悬子显然对此事不满:“你说的那妖可否是身上有镇岁封印的那只?妖邪怎会在人身边陪伴太久?最后左不过就是她死或者他死你怎知最后不是便宜了那只妖吃了幽州王女?!”
一直隐在黑色斗篷下的漆沟族长听到这话笑了起来。
“不会的,那只妖畜不会离开幽州王女的,他们之间有血契结成的婚契。”
金悬子听到这话,眉头一挑:“哦?”
漆沟族长显然不想泄露更多,他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说道:“有人早就找到过我,谈了一笔交易,早于道君之前,如今,才是刚到收网的时候。”
金悬子一愣,眉眼一凛:“什么意思?还有其他人?”
“如今云行九州,人人皆知幽州王女的存在,贪那一身血肉的,可不止你我。”漆沟族长给了金悬子一个似是而非的回答。
他如此直白的话,让金悬子面上挂不住。
漆沟族族长又意有所指地说道:“我听闻云麓派的开山祖师之中,也有一位幽州王室血脉,依照幽州王室血脉的天赋,灵力强大,应当已经飞升了吧?可我知道云麓派那一位已经飞升的仙君可不是幽州王室后人,而是道君你的师尊的师尊。”
金悬子听了这话,眼神暗了一下,“此乃我云麓派秘事,漆沟族向来隐居于世,如何知晓这些事?你与我说这些是何意?!”
漆沟族长看向金悬子的目光意味深长,抬头之间,他的斗篷帽子滑落下来,露出一张青白如死人的脸,头发全无,眉眼凹陷,已然不像是人。
“啧,道君在返虚境凝滞很久,就差那一捧幽州王室后人的血肉供你飞升了吧?”
他舔了舔唇,话语毫不遮掩的直白。
金悬子面色终于藏不住:“我云麓派不至于如此下作!”
漆沟族长转过身,对金悬子的恼羞成怒不在意:“嗬嗬,当初和道君约好的,幽州王女的五脏六腑归我族,其他事情可也要遵守。”
说完,不等金悬子有什么反应,斗篷下,黑烟起,漆沟族长化作一团黑烟,迅速消失了。
金悬子在高峰之上站了会儿,身形一动,直接前往弟子峰所在的方向掠去。
穆青舟端了药从蔺薇的屋子里出来,一下子看到站在外面的金悬子,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师尊?”
金悬子微微笑着,说道:“为师忙完了手里的事情,所以来看看你师妹。”
穆青舟点了点头,忙让开身体:“师妹就在里面,如今情况不太好,还望师尊出手相救。”
金悬子点头,摸了摸胡须,脸色慈霭:“那是自然。”
他往里走了几步,然后忽然顿住,回头看跟在后面的穆青舟:“之前为师曾卜卦算到过你命中有一情劫需度过,你可曾放在心上?”
穆青舟不知道师尊怎么会问起这件事,他清冷的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
此刻他的脑中第一时间出现的竟蔺姝姝的模样,再之后才是蔺薇的面容。
金悬子慈霭的声音还在他耳边响起:“青舟,我知晓你心中属意你小师妹,你们青梅竹马在师门长大,有感情是必然的,你的情劫若是她,想必总是不好渡过。”
穆青舟不知为何师尊要与他说这些,一时屏住了呼吸。
金悬子又说道:“杀妻证道方能成道,为师只是提醒你,此事极难,你若是不舍你师妹,倒是可与他人结成道侣来证道渡过此劫。”
穆青舟身体一僵,垂着头,没说话。
“我见你与那蔺姝姝交好,他日你若是杀她证道,也算是她的福分,毕竟她与妖邪纠缠不清,杀她,是为正义。”
金悬子笑着提点穆青舟。
穆青舟低头不语。
金悬子已经进了蔺薇的房间,他一眼看到了那颗被她捧在手里的森森头骨。
瞬间,他瞳孔猛地一缩,心跳狂跳起来,关于云麓派的隐秘之事,一下涌入脑中,他的血液忽然热了起来。
幽州王室的后人啊
掩月庵的夜色很美。
明月弯弯,莹润的光辉好像近在眼前,随手都能摘到一样。
整个村子里都很安静,家家户户都睡下了,烛火也都熄灭了,这里的人喜欢种花,每家院子里都有一小块花圃,微风吹过时,花圃的花香便随之飘来,极其好闻。
蔺姝姝困倦之中,好像也闻到了那么一股好闻的花香味。
她在心里呼喊命书,可命书始终都没有给她半点回应。
也不知怎么的,她今日好像比平时更累一些,躺下后竟是直接睡了过去。
她没注意到,她睡下后,她身边的燕无悄然起身离开,出了房间。
蔺姝姝睡熟了过去,却在自己的神识里听到了一声男声,清朗又带着雀跃,很是耳熟。
“喂,姝姝,醒醒,醒醒”
那道声音催促着她在神识里醒来。
蔺姝姝感觉自己的脸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挠着,又像是狗尾巴草,她被扰得烦不胜烦,才是睁开了眼睛。
本以为会是燕无进来了她的神识,却看到一道模糊的身影。
她眨了眨眼,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却发现自己再怎么眨眼,那模糊的身影依旧是模糊的身影。
蔺姝姝看到那道身影离自己很远,背对着她。
她没有开口,先环视了一圈四周,四周看起来雾茫茫的,她就像是待在一团洁白的云絮里一样。
这里是哪里?她的神识里有这么一个地方?
蔺姝姝奇怪自己在自己的神识里醒来,然后将目光看向背对着自己站在那里的那团模糊的影子。
这影子身量极高,与燕无和南麒都差不多高,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袍,袖扣和衣边都是滚的金边,肩宽窄腰,一头如墨的长发只松松垮垮地用了一根竹簪挽了一下。
蔺姝姝看到第一眼就想起了南麒。
第一次在翠林里见到南麒时,他就是这样一幅装扮,手里的猎魔剑斩除的剑光锐利逼人。
是南麒?
难不成他有什么话要与她说,又不方便当着燕无的面,所以,托梦?不,是进入她的神识?
刚才那道声音就是他吧。
可是,南麒怎么能随意进入她的神识?
蔺姝姝心里想着,但还有些迟疑,所以,没有开口,只在心里想着这些,那料到就听到前面那团影子开了口。
“你的心里只有南麒吗?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那声音幽幽的,又有些气急的语气的确很耳熟。
是命书。
蔺姝姝松了口气,“我叫了你半天你都没回我,你怎么会在我神识里?”
不过,命书的模样是根据她心里所想的幻化的嘛?
她心里想的是南麒?
她对南麒?
“你果然喜欢南麒。”命书又开了口,他站得远远的,一直背对着蔺姝姝,没有回过头来,这会儿语气有些低,“那燕无算什么?他才是你的情劫啊!和他渡过情劫,你才能回到九重天上与你的家人团聚,你忘了吗?”
蔺姝姝把心里想的直接问了出来:“好酸好酸,命书也会吃柠檬吗?你与燕无是什么关系,怎么总帮他说话?”
命书想都没想就否认:“我与他能有什么关系?不过是你们有命定的情缘罢了!我不想你在穆青舟身上浪费时间还没渡过情劫!”
蔺姝姝已经走了过去,可她无论怎么走,那团模糊的影子始终与她保持着一段距离,叫她看不清楚,也摸不透。
明明是在自己的神识里,她却怎么都见不到命书的模样。
她也歇了探索命书的心思,如今她最想知道的不是这个。
“燕无他对我的心意?”蔺姝姝皱了皱眉头,迟疑着开口。
这话问出口时,她的语气明显便柔和了一些。
燕无的情绪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猛烈如火,攻势逼人,但她却是知道,他心中有她。
他懂得不多,却愿意为他去读书学习。
他看见她与南麒在一起总会暴躁,她也知道,这是他吃醋了。
他总是一遍遍问她,她是不是他的,她喜欢他么,就像是没有安全感,想要得到她的一个承诺。
这种种迹象表明
“你也感觉到了,他开始喜欢你了,很喜欢很喜欢你。”命书的声音也柔和下来,与蔺姝姝说话的语气熟稔。
蔺姝姝一时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原地躺下,躺在了那一团云絮上。
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既然这样,怎么我还没飞升回九重天呢?”
命书也没有说话。
蔺姝姝垂着眼睑,很小声地说了一句:“情劫,情劫,是我的劫,他爱不爱我不是最重要的,其实最重要的是,我要爱他,对吗?”
命书没有任何回应。
所以,她没飞升,是因为她不爱燕无?
蔺姝姝迷茫起来,她不爱燕无吗?
她对燕无的那些好,难道不是爱吗?
从知道燕无是自己的情劫开始,她就一直在努力爱他,她知道自己有利用他飞升回九重天的念头,所以,她只觉得对燕无不够好,想要更好更好。
“别急,你总会回到九重天的。”
命书到了这时才轻轻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