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只有一点不舒服,过会儿就好”
时繁星话还没说完,陡然被他打横抱起。
“听话。”
陈牧川嗓音低低,强势而不容置疑。
静城医院。
清冷的月色蔓延进来,徐徐落于蜷缩在床的身影上。
事实证明,来医院是有必要的。
时繁星的胃越来越疼,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面色苍白,肉眼可见的淡了血色,眼睫不停颤抖。
“快睡会儿。”
陈牧川将她脸颊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抚过她泛白的唇,一颗心被紧紧揪着。
时繁星掀了掀眼皮,朝他扯出一抹笑,声音有气无力的:“真的没事。”
陈牧川心疼又不忍责备,只能化成一声无可奈何的轻叹。
他凑近了些,一只手绕到她后背,缓慢轻抚着她的头发,低声哄她:“快睡觉,我在这。”
时繁星眨眨眼,低低“嗯”一声,像是钻进他怀里,鼻腔溢满他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
没多久,她就睡了过去。
呼吸平稳,眉眼舒展,陈牧川确认她睡熟了,帮她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出门。
刘峰打来了好几个电话,询问时繁星的情况。
陈牧川及时让人关了几个摄像机,又是深夜,因此网友并未察觉两人已经离开别墅去了医院。
明亮的光打在白墙上,偌大的走廊安安静静,只有偶尔几句低声交谈。
这种环境下,响起的脚步声就特别清晰。
陈牧川刚挂电话,回头,见是盛子衍和上次住院时的医生一同走了过来。
说来也巧,盛子衍正好有点事来找医生,却听说时繁星又进了医院。
盛子衍脸色黑沉,没好气道:“怎么回事啊。你怎么照顾她的。”
陈牧川黑眸深深,对视间,像有一根无形的线横在两人中间,气场碰撞。
他却低声道:“抱歉。”
盛子衍一愣,没想到他居然会道歉,一时无言。
时隔一个半月,相同的一幕,医生有些无语:“不是叫你们多注意吗?”
他一身便装,显然是刚打算走,却碰上这件事。他和时繁星的父亲认识,自然不可能不管。
“上次见到她爸也聊了几句,就是在国外落下的毛病,天天喝酒哪行啊?你们年轻人太不注意身体对了,她现在还喝酒吗?”
陈牧川眼睫低垂,微微沉默,摇了摇头。
“尽量别喝酒,别吃辣,咖啡什么的也要控制检查结果应该快出来了,我去看一下,过会再说。”
医生一走,走廊气氛落入安静。
从刚才到现在,盛子衍一直盯着陈牧川。
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两人还是在一起了。
他看了直播,不得不承认,在陈牧川身边的时繁星,是开心的。
盛子衍不知道两人间的那些事有没有处理好,这也不是他该关心的。
但有些事,他希望陈牧川知道。
“陈牧川。”
盛子衍骤然出声,叫住了正欲进屋的男人。
陈牧川推门的动作停住,转身看他。
盛子衍面无表情道:“陈牧川,时繁星在国外那段日子,你知道吧?”
陈牧川蹙了下眉,神色未变:“我说过我不在意”
话音未落,盛子衍冷嗤打断:“你以为她在国外过得很开心啊?”
陈牧川一怔,“你什么意思?”
他眉头紧锁,黑眸紧紧盯着他,如有预感般,心底那颗种子正要冲破土壤。
盛子衍一字一顿沉声道:“时繁星在国外一点都不开心。”
虽然表面恢复了正常,但他是知道的
“她不停的吃喝玩乐只是为了分散注意力,一时的躲避烦恼一个人突然来到完全陌生的异国他乡,面临的压力和孤独感,是想象不到的。”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她哭”盛子衍抓了抓头发,满脸烦躁,“但我看到过,最开始那段时间,她情绪崩溃了好几次。”
盛子衍每说一个字,陈牧川的神色就僵硬一分,到最后,目光焦距涣散,身形都微微轻晃。
盛子衍看见他失神的模样,反而松了一口气。
说都说了,他索性说到底了。
“还有,你见过裴榆吧,知道他是做什么的?”
陈牧川轻阖着眼,声线颤抖:“医生。”
“心理医生。”盛子衍补充,强调,“研究领域是,抑郁症。”
陈牧川猛地抬头,像再撑不住似的,后退一步抵在墙上。
灯光打在他脸上,他的脸色似乎比医院的白墙还白。
“陈牧川,想不到吧,时繁星居然会得抑郁症。”
这么一个随心所欲、无忧无虑,看上去每天都很开心的人,会得抑郁症。
抑郁症
陈牧川身侧的手握成拳,指甲掐进肉里,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
“行了,我走了。”盛子衍舒出口气,摆了摆手,“对她好一点。”
“放心。”陈牧川深深垂下头,整个人都沉了下去,嗓音干哑,颤抖明显,“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谢就不用了,我也不是为了你。”
医院走廊尽头,窗户微敞,徐徐冷风吹进来。
陈牧川在窗前站了许久,整个人沉寂的似要嵌进深沉的夜里。
他在身上摸了摸,忽而顿住,作罢。
烟早就全扔了。
自从上次直播过后,他就不会再抽烟了,本来就没瘾,戒起来也容易。
现在却不知为何突然想抽。
他一直以为,哪怕分手事出有因,但当年的时繁星对自己,可能并没有那么在意。
她走得潇洒,一刀两断,逃离一切烦恼。
他猜测她后来可能遇上了什么事,家里的事、工作的事但至少她最开始去国外那段时间,是很开心的。
那段时间,她放在社交媒体上的都是各种聚会的照片,吃喝玩乐,嬉笑打闹。
而他沉浸在失去她的痛苦中,浑浑噩噩,与酒为伴,他曾怨过,怨她那么没心没肺,怨走不出去的只有他。
他今天才知道,她在国外是那种状态。
他更是想都没有想过,抑郁症这三个字,会和时繁星有关。
陈牧川突然很恨。
恨自己当年为什么自卑而不敢上前,为什么不能再勇敢一点。
那只大手狠狠狞着他的心脏,钻心的疼痛沿着滚烫的血管蔓延至四肢百骸,心疼得快要碎掉。
低气压在走廊弥漫,冷色调的灯光让空气显得越发冰冷。
良久。
陈牧川沉沉吐出口气,深呼吸过后,推着自己站直。
病床上,时繁星还闭着眼,纤长的睫毛盖住眼睑,呼吸平稳,脸也稍微恢复了些血色。
她斜躺着,手压在枕头上,被子散了开,肩膀和手臂都露在外面。
陈牧川小心翼翼地握住她脸侧的手,正想把她的手放进被子里,忽然瞥见她脖间的项链滑了出来。
那条吊坠是易拉罐拉环形状的项链,他之前也看见过几次。
陈牧川眸光深深,看了数秒,手不自觉地伸过去。
就在他刚触到项链时,掌中的手微微一动。
“干嘛啊。”时繁星轻声喃喃。
她眉心微蹙,缓缓掀开眼皮,还想抱怨,对上陈牧川的眼睛,忽而怔住。
那双黑眸翻涌着各种复杂的情绪,眼底轻微颤动,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眼眶似乎都有些许泛红。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眼神过于专注,让时繁星有点不知所措:“你怎么了?”
陈牧川喉结轻滚,缓缓俯身,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吻的力道稍有些重,像是盖章般,印在她额头。
“时繁星。”他的嗓音涩哑至极,伴随沉沉一声叹息,“你还有多少事情没告诉我?”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评论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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