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几天的功夫,青山村的青壮年们,几乎都学成了这盘炕的活计。大家在一起商量了一下,趁着现在还没到春耕忙的时候,便各自打伙,分散着到了周边的村子里去给人家盘炕。 八十文钱对农人来说不算太多,也不算少,但是看到盘过炕的人家屋子里的温暖,家里有老人孩子的,几乎都选择了盘炕。 一时间,在这个青黄不接的月份,青山村倒是少有的出现了欢笑。不但是孩子们的脸上带上了欢笑,就算是大人们也都带着满脸的笑意。 青山村是个杂姓的村子,全村的人几乎都是外来这里落户的,没有什么排斥不排斥的意识。不过,几辈子人过去,全村也算是都沾着点亲带着点故的。 自从村人学会了这盘炕的活儿,也都一致的没有传出去。三两个人打伙,就是小半个月,只要勤快也都能赚不少。 尤其是远到县城的几伙村人,更是把盘炕的钱从八十文提到了一百二十文,就算是这样,县城里即便是穷人,也是不差这笔钱的。一时间,青山村在县城盘炕的人干不过来,便捎信回来,让人再过去帮忙脱土坯卖,也算是多赚一些。 一些不想离家太远的村人,便在周遭干这个活计。甚至是别的村子听说土坯可以卖钱都忙了起来。大家都努力地多干,争取在春耕之前赚一笔钱回到家里。 明眉在教给这些村人技术的时候,也是教了一个不足外人道的巧宗:那就是这盘炕的窍门所在。 也有别村的人和镇上心思活络的人看过几回便也学会的,不过,没有了这个窍门,他们盘的炕,就没有青山村的人盘的好。 渐渐的,随着青山村人会盘炕,而且盘的好烧,保暖效果好的消息传出,青山村青壮的男人就几乎没有什么人在村子里闲呆着了。都忙着出去趁着春耕前的这段时间去赚些钱。 明家的老二和老三被老爷子打发了出去县城给人家盘炕赚钱,而老大明天成却被明眉留在了家里。 明天成心里倒是没有不乐意,因为这盘炕赚来的钱,无论是明眉还是老爷子都说了,这钱是归到公帐里的。也就是说,无论是谁出去赚这个钱,钱拿回来都是要交到老太太手里的。 明天成去不去的,他并不在意。 不过,尹氏心里却有些不满。她本来就因为兔子的事在明眉那里没得到便宜占心里正不自在,现在看到明眉把自家男人留在家里,就觉得明眉是不想自家男人赚私房钱。 尹氏的嘴上不说,表上却多少带些出来。 明眉没理会尹氏,她心里自有自已的打算。留下明天成,她也是有用意的。 家里地里的肥已经都堆上去打散了,虽然还有些地没侍弄好,不过,家里不是还有三个媳妇在嘛。 而明眉留下明天成是有另一件事要做,那就是她买的那些肠子,那个她是打算做些熏肠拿到镇上去卖的。 这个她也看过了,这里不光是吃的方法单一,除了煮、炖、蒸之外,很少有炒的,不是不想吃炒菜,也不是不会,是因为油的问题。 而且,这里的荤油多数都是动物油,尤其是以猪油为首选,其次就是鸡油。 猪肉这次明眉买了一斤,吃起来才感觉到这里的猪肉和她以前吃的猪肉是大大的不同,隐约的就觉得猪肉有一股子腥臊之气,问了晨曦才知道,这里的猪都是不劁就那么直接养的。 喂猪大多数人家也都是直接喂生食,不过,到了有猪草的时候,也会把猪草剁碎了煮一下再喂的。所以,没有劁过的猪肉吃着就有一股子去不掉的腥臊之气,而且,不喂熟食的猪上膘也慢。 至于猪的下水,不是太穷的人家是不会买那东西的,尤其是肠子,那股子腥臊之气是怎么都去不掉的。 至于猪肉的腥臊之气,大概是这里的人们都已经习惯了肉就是这个味道的关系,并没有明眉感觉的那么差。 现在明家养了三头小猪,明眉让晨曦扫描了一下,知道这三头小猪也是没劁过了,但明眉也没想过要告诉老爷子,猪要劁过了吃肉才香。 她现在打的主意就下水这个便宜又能赚钱的法子,熏肠好做,用料也便宜。淀粉这种东西她也打听了,有卖的,是玉米淀粉。还很便宜,只是,这里的人们多数都是用来煮食。 因为粮食不够吃,便会把淀粉加水调制,再放到米里,就能让米粥变得稠些,也能让家人的肚子微饱。 至于其他的调料,镇上的药铺里就有的卖,明眉花了七十文把该用到的一些调料,包括玉米淀粉给买全了。 调料全了,明眉也不想闲着。吃过早饭,便和老爷子说了她的打算:“我看大伯的心思挺活络的,不如就试试。赚了钱,我会交到家里三成。” 老爷子想了想,才道:“弄这个不是入了商道?” 明眉知道,老爷子因为明天博的原因,不想入商道。因为入了商籍,就不能科考。 “不过是小买卖,还不知道行不行,连个铺子都没有,哪里就能入了商籍了?”明眉见老爷子沉吟不语,便又道,“我先去试试,若是成,就让大伯去卖,趁着农闲的时候赚些钱,也好让我四叔明年能够宽裕些去考试。” 说到明天博,老爷子心动了,钱是他们家最大的困难,而明眉所说的小买卖,自然是不能算是商籍的:“行,只要不耽误农时,就随你们吧。” 老爷子也没说不要明眉赚来的钱的话,明眉也没什么不满。在这个家里,她想干什么,若是想顺利的话,还是得把老爷子拉拢住才成。 不过是分出去些钱财,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不算个事情。身为现代人的明眉,这一点她十分的清楚,所以她的手脚也很大方。 有了老爷子的点头,明眉使唤起明天成来,就没有什么顾忌。 她直接把明天成叫到了后倒厦子里,这里是明家老爷子他们所住的屋子的火炕烧的灶。 原来那间灶间,现在已经成了一个仓房。而明家各家的屋子都盘了炕。 三间正房,东西两个耳房,则是由两个灶来烧的。明家在正房后面加了一个棚子,算是暂时的后倒厦子,就等着忙完了春耕再回盖成土坯的。 现在明眉和明天成就在这里弄熏肠,算是个小作坊。 肠子早就已经洗好了,被放在灶间里的一个陶罐里,现在拿出来再清洗一遍,便和明天成说了如何灌制熏肠。 明天成听说这东西不但好吃,而且还打算到镇上去试卖,而且,卖了的钱还会分他一部分,心里就热火上了。明眉说什么,他便做什么,一点也没有被小辈使唤的不情愿。 明眉没做过这个东西,不过,她说了怎么灌制之后,明天成倒是做的很快。明眉见明天成做活挺麻利的,便把一个陶釜坐到了灶间,把已经灌制好的肠子放进了陶釜里,慢慢地煮起来。不时地拿着从老太太那里要来的针扎一下,放放肠子里的气,免得里面的气出不来而把肠子煮破。 明眉所做的熏肠和后世的熏肠不太相同,因为这里的调料不全,像是味素和糖及香油都是没有放的。味素是没有,香油和白糖现在是稀罕玩意儿,明眉看了那个价钱就没有敢买。 虽然她的空间里有,可也不算多,她也不会多放,虽然味道会差一些,但以这里的人没有吃过这个东西的关系,味道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 一副猪的肠子也不算多,明眉也没浪费,都弄了。灌了一木盆,整整煮熟了小半天的时间,才算是把熏肠都煮好了。 等到完工之后,时间也到了下午四点来钟,家里下地的人也都回来了。一回到家里,就闻到了一股子馋人的味道若有若无地飘进鼻子里。 最先冲进后面灶间的是几个孩子,一看明眉和明天成正在灶间里忙着,一边的大木盆里放着不知道是什么的一节节的东西。香味就是从这些东西上散发出来的。 “大姐,你做了什么好吃的,这么香,馋死了。”头一个发问的就是果子,一边问一边凑上前来看。 明天成笑骂了一声道:“这还没弄完呢,你馋个啥。” 明眉也笑着说:“都去洗洗手,一会儿切几片让你们几个先尝尝。” “噢,又有好吃的啰!”孩子们听到明眉的话,欢呼一声,飞快地跑走。 明天成手下不停,可也是馋嘴得慌,这味道他已经闻了一下午了,可明眉说这还没做完呢,还有最后一道工序。明天成一边手脚不停地忙活,一边暗自纳闷,这没做完就已经香得不行,要是做完了,还不知道香成什么样呢。 为了卖相好,明眉想把这些能看出来里面是什么的熏肠熏一下,不但上色看着好看,而且,熏过的熏肠吃着有烟熏的味道,而且有嚼劲,筋道。 这个明眉也不得不下个血本,在陶釜的底部放了一勺的白糖,又另外加了些茶叶,把已经煮好的熏肠一个个地挂在蒸架上,盖上盖子,底下又文火慢慢地熏。 明天成就在一边一边帮忙烧着火,一边仔细地看着明眉怎么做。明眉之前已经和他说过了,她就做这一回,以后就由他来做,由他去镇上挑着卖,卖的钱,分给他一成。而这一成的钱,不用上交到老爷子那里。 明天成自然是愿意的,至于说这熏肠的做法明眉是怎么学来的,他可不会傻到去问,明眉不背着他,教他这个手艺,他偷着乐还来不及呢。 明眉一边偷偷地看着时间,空间里有机械钟表,一边看着明天成那满心欢喜的表情道:“大伯,这个法子可不能传到外面去,就家里的其他人都不能告诉。” “放心吧,我知道的。”明天成看了一眼明眉,很是郑重地应了一声。 这个他闻着都香,没人要的肠子居然能做出这么好吃的东西来,他自然不会傻到要告诉别人。 “大娘也不能告诉。”明眉见明天成答应的痛快,又叮嘱了一声,不是说枕头风最硬吗?虽然她也知道,若是有心人想知道,也不过是时间长短的事。 “嗯,我不会告诉你大娘的。”明天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