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睿匆匆离开都城,是因为徐启光已经被说服,与自己达成同盟,而宋清廉那边也一切都在掌握之中,都城的事情均已办妥。都城鱼龙混杂,呆得时间长了可不是好事情。
出了都城反而缓了下来,他要等三朝调换莫洛的廷寄到达后才回西安。一行二十骑沿着太行古道,过娘子关,穿井径道,由风陵渡过黄河入陕。王思睿一路显得兴高采烈,不住和随从校尉们说说笑笑,洛洛扮作男装,跟着王思睿身后默默行进。他对此行十二分的满意:萧稹为他筹了十万两的军饷,又调走了莫洛,一块重石头搬掉了,三朝那头不得罪,这头又靠上了萧稹。绝对安全!
王思睿一路上谈笑风生,连最喜欢的狐狸面具也没有戴在脸上,他心里真高兴。但孙大荣的心境愈向西走便愈凄凉。他摸的看的是那只带着自己体温的罗汉钱,那些云遮山峦、日落长河的雄浑景象,只能增加他对傅师行担忧的沉重心情。这一切洛洛都看在眼里。
离开都城的第十天,过了临潼,来到了灞桥,雄伟的长安城东门已遥遥在望。王思睿披着玄色斗篷,驻马桥头,用鞭梢遥遥一指,对孙大荣说道:“老孙,就要到家了,到咱们自己的家了!长安城从这边看去,真是嵯峨峥嵘啊!这碧青的灞水、千万条柳枝,让人感慨惆怅啊!”
孙大荣却淡淡地说道:“这些山呀,水呀,叫我看来都是灰不溜秋的,没有什么鸟看头。”
王思睿并不在意孙大荣这些粗话。他的部队组成很杂,驻在西安近郊的三大营近四万兵马,由亦藩、马贵和张勋三人作为总兵带着,而这些将佐中三分之二都是山贼,野性难驯。孙大荣虽然只是城门领职衔,但他带的三千军士都是从陕西各地招训的,出身良家的兵卒,练兵既勤,装备又精,还担任着西安城防和警卫王思睿提督府的差使,地位和亦藩等人并不相差上下。这几股势力互相不服,连王思睿也不能全然做主。但王思睿文武兼备,对部下又舍得花钱,同为穿越者的洛洛最支持他,又是王上任命的开府建牙大将,所以大面儿上大家也还都听他的。
听了孙大荣的话,王思睿低头略一思忖,笑道:“孙大荣,不要跟马贵他们几个老兵痞学。他们那些人的匪性,我非痛加整顿不可!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你要多多帮忙你就要升为参将了,大约不久廷寄就来好生干着,我这个提督,说不定将来由你接任呐!”
孙大荣听着,心里不禁一热:王思睿毕竟够交情啊,一躬身子说道:“谢军门提携!孙某当尽心竭力为军门效劳!”正说着,前面一行数十骑狂奔而来,为首的是亦藩一干军将,他们一齐在桥下滚鞍下马,拱着手禀道:“军门大人辛苦,恕末将迎候来迟!”说着便都单膝跪下,腰刀马刺碰得叮当作响。
“诶呀,这是做什么哟!”王思睿急忙下马,笑吟吟地搀起亦藩,搭着他的后背说道,“何必呢?都是自家兄弟嘛起来,都起来!”说着,一眼瞟见他的中军幕僚殷成鹏此人也是穿越者之一,拍着殷成鹏的肩头笑道,“你这十世不发迹的书呆子也来了?这一次我倒给你弄了个四品西安道,将来王上陛见,升了官,可别忘了我哟!”
说罢哈哈大笑。众将弁官佐不禁也跟着笑起来。王思睿和众人重又上马,只和殷成鹏,洛洛并辔而行,呆看了一阵夕阳,忽然问道:“成鹏,见过那个郭彰了么?”
“郭大人前日接到廷寄诏旨,预备离陕,才开始接见外官。”殷成鹏笑道,“遵提台钧旨,我已经拜会过了看上去,这是个很随和的人,不过身边带的两个随从,看上去不善。”
“见过就好。”王思睿说道,“今晚你给马贵打个招呼,明晚在他那里设一席,我为郭彰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