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微行至此,”萧稹轻轻吁了一口气,转过头避开卫凝和卢俊探究的目光,“姓陈的奴才对我太无礼了,是我命他们施刑的。”
杨栗离开都城已有数年,当年前二百名外放进士同太和殿聆听“圣训”,哪曾敢抬头望一眼龙颜?迟疑良久,他竟出口问道:“恕臣大胆,不知有无凭据?”
“我早看出你胆大如斗!”萧稹大笑道,“我不怪你,这也是应有的关节!谨慎点儿好,我看看带了什么东西能证明身份吧”东翻西找了半天,才从怀中取出核桃大一方玉玺交给杨栗。
杨栗捧在手上细细小心看过,上边一盘金龙作印钮,底下的篆文是“体元主人”四个字,确实是萧稹随身携带的御宝。杨栗此时再无猜疑,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在地,双手高擎玉玺,声泪俱下,高声山呼:“我主万寿无疆!”
上官游击、众亲兵和民伕们也黑鸦鸦地跪了一片,高呼:“王上万岁,万万岁!”
“你们都是齐国的良善子民,回去好好生业,河工免了!天气如此严寒,逼着民伕下河治水,还贪污补给工钱,我可没让这么干啊!直隶巡抚因何不据实参奏?回去就罢了他的官!都起来吧!”萧稹说着便虚扶杨栗起身,“杨栗,我命你去任保定府尹。这里的事,暂由上官委人处理善后。”
忽然,有个老年人走上前来跪下求道:“王上既然知道我们固安县令是个好官,就该留下来养护咱们百姓碰到这样的好官很不容易呀!”
“这是升迁他嘛!”萧稹笑道,“我再派一个好官来固安,如何?”
“王上,臣为官时间尚短,历练不足,保定府尹责任重大,臣现下恐怕还无法胜任,还请另请贤能之人吧。”杨栗适时开口,恭敬地说道,“臣仅为区区一县令,仍不能使一县百姓安居乐业,又怎能管理好一府的百姓呢?”
这一声问得人们面面相觑。萧稹也有些不知所措哪有不愿意升官的呢?那个卖酒的中年妇女,便趁机斟了满满几碗热黄酒,用双手捧给萧稹和宋清廉他们几个,说道:“大冷的天儿,王上和众位大人用一碗酒暖和暖和身子!”
萧稹毫不迟疑,端起来一饮而尽,抹一把嘴高声赞道:“好酒!”
“王上说酒好,是咱们固安人的体面!”那妇人接过空碗并不退下,笑呵呵大声说道,“王上方才说要再委一个好官来固安,这倒也好,不过显得太费事了。何不委那个好官到保定去,留下杨太爷在我们这儿升官不升官,那还不是王上一句话?”
“好吧!你抵得上一个御史!”有了个台阶下,萧稹觉得高兴得脸上放光,“我就依了你!杨栗食五品俸,加道台衔,仍留任固安,怎么样?咱们可不能白吃你一碗酒,总要给你个恩典嘛!”河滩上顿时欢声雷动,高叫:“万岁圣明!”
“什么时候你觉得自己能胜任了,也找好了接替你的人。就给我上书,我立刻调你去当府尹啊。”萧稹悄声对杨栗说道,原定回都城的日期只好再推迟一天,当晚,萧稹几人便宿在固安县衙杨栗的书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