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明月冷冰冰地盯着重樱的背影,她只着了一件单衣,两鞭子下来,撕裂了衣裳,隐约能瞥见白皙的肌肤上横亘着两条鞭痕,鞭痕泛着绯红的颜色,已经微微肿起。
他还是收了力道。
以他的力量,一鞭子能将她直接抽死。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暴虐欲,以免真的将她打死了。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身上产生这样暴虐的情绪,明明柔弱不堪,却有种异于常人的坚韧,引着他想征服这股不服输的气劲。
这场刑罚不知不觉,从单纯的鞭笞,变成师徒二人的对峙。
宫明月冷笑。
这世上就没有他磨不平的棱角,更何况是他捡回来的草包小美人,今日就让他彻底撕开她的伪装,看看她到底还藏着多少他不知道的“惊喜”。
宫明月再次扬起左臂,忽然从刑台下冲过来一道人影,扑通在宫明月的身前跪下:“师尊,小师妹自来身娇体弱,经不起这样的鞭刑,求师尊看在往日小师妹尽心侍奉的面子上,从轻发落。”
冲上来的便是刑台下一直担忧望着重樱的男子。
重樱转头,眼底映出男子温润英俊的面庞。
能这样关心原主的,约莫就是千重樱的大师兄,沈霁。
宫明月共收了十名弟子,他们来自各地,入了宫明月门下,皆要丢掉过往,随宫明月的姓,以排行命名,只有两人例外,保留了自己的姓名。
他们就是沈霁和千重樱。
沈霁是宫明月收的第一个弟子,虽是宫明月讨厌的人类,但天资聪颖,身怀灵骨,行为处事符合宫明月的喜好,因此十分得宫明月的欢心,宫明月甚至有心将自己的衣钵传给他。
重樱偷偷观察过,方才台下站着的那些师兄师姐,只有这位大师兄是真正关心她、担忧她的。
原书也提过,同门当中,几位师兄师姐与千重樱感情淡漠,唯独这位大师兄与她交好。
当年就是大师兄沈霁和宫明月一同将千重樱捡回来的。千重樱身受重伤,是沈霁不眠不休照顾了两日,终于将她从鬼门关扯了回来。
沈霁原本有一个妹妹,和千重樱一般大的年纪,死在了战乱中,沈霁看到千重樱就想起了自己早夭的小妹,打心底里是拿千重樱当自己的妹妹瞧的。
“小师妹,快向师尊认错。”沈霁见宫明月并未动怒,也迟迟未落下那一鞭子,赶紧示意重樱抓住机会。
重樱抿唇,神色犹豫。
沈霁见状,连忙道:“师尊,小师妹她真心知错了,请师尊宽恕她这一回。小师妹两年前重伤过后,伤了元气,险些毁损根基,她年幼无知,沈霁愿意代她受罚,平息师尊的怒气。”
“大师兄!”重樱惊道,“不可。师父,是重樱惹恼了师父,重樱愿意承担罪责。”
她慌张之下,连原主惯用的自称都忘了。
“闭嘴!”沈霁忍无可忍冲她吼了一句。
宫明月隔着月色,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师兄妹二人,目光愈发幽暗。
本以为她无所畏惧,倔得没边,原来心中亦有所顾忌。
沈霁,就是她的弱点。
宫明月心情好了起来,掌控她的弱点,就等于掌控了她。他望着重樱在风中摇摇欲坠的小身板,扔了手中的鞭子,挥出一道厉光,斩断了锁住她的铁链。
重樱的身体失了铁链的禁锢,往地上倒去。
从身后伸出一双手,拦腰将她抱入怀中。
重樱仰头,猝不及防地撞上宫明月的目光,身体腾空而起,被他横抱在怀中,她下意识地揪住了他的衣摆,讷讷唤道:“师父。”
“下回不许再这么任性。”宫明月看似苛责实为宠溺地笑骂了一句。
这番变故着实叫重樱应接不暇。这条蛇果然如原书所说的那般,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好在她脑子虽然混沌,却还记着重要的事情:“师父,春儿她们、她们……”
“剩下的二十八鞭记在账上,下不为例。”他冷眼扫视着春夏秋冬四婢,那句“下不为例”不知是在警告重樱,还是四婢。
沈霁依旧跪在刑台上,望着宫明月抱着重樱远走的背影,暗松一口气。
台下的其他师弟师妹见宫明月走远,都朝着沈霁围拢,口中呼着:“大师兄。”
他们与千重樱感情淡漠,与沈霁却是感情甚笃。沈霁入门最早,为人宽厚,他们当中大多数都被他亲手照顾过。
千重樱性情乖僻,入了这国师府后,眼中只有他们的师尊,鲜少与他们来往,感情淡漠,并不奇怪。
沈霁走到四婢身前,叹了口气,说:“你们起来吧,此次保住性命,皆仰仗樱樱,从今往后,你们自当效忠于她,决不可心生背叛之意。”
“大公子所言,奴婢谨记在心。”四婢保住性命,俱是满脸感激,自然不会忘记为她们挨了两鞭子的重樱。
沈霁不知想到什么,面色略显沉重:“樱樱年少,容易受人哄骗,难免生出祸端。你们需牢记此次的教训,日后尽心服侍,不可懈怠。若有异常,及时向我禀报。”
他的小师妹好像一夜之间成长了,变成了一个有担当的小姑娘,沈霁既欣慰,又担心她像上次那样被骗,惹出更大的祸来,因此多嘱咐了四婢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