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咱们去么?”玉翠一面给孟妱梳着发,一面低声问道。
孟妱微微摇了摇头,“不去了。”
她与李韵的情谊皆是因曾经她觉着亏欠了李萦是以想要弥补在李韵身上。可李韵又有几分真心待她,也不难瞧出。
当日李韵在碧落斋里跪着求她答应让李萦留在沈府,便可见一斑。
可她却也并不怨憎李韵自己亲生长姐的安康以及自己的名节还抵不过一个她么?
但如今她谁也不欠着了。
玉翠簪好她头上的发簪,缓缓将孟妱搀扶起身出了房门。
近日因孟沅又回门了,孟妱便总在院内待着不出去,孟沅如今怀着身孕,她并不想招惹到她。
难得今日杜氏与孟沅皆往寺庙中替孟沅腹中的胎儿祈福了,她才愿意出去转一转。
走过穿堂见甄岢正站在院里面露焦虑见她出来了紧皱着的眉头舒展开些,走上前行了一礼,道:“可否请郡主帮我瞧瞧这哪块帕子是你姐姐素日常用的?”
甄岢原是跟着他们一同去的结果半路孟沅说她的帕子落在屋内了。他原对她在娘家放着的东西并不熟悉,可又怕拿错了又惹得孟沅一阵闹,只得动问一番孟妱。
“姐夫能否将那两块帕子与我瞧一瞧。”孟妱虽也未曾留意过孟沅爱用哪块帕子但却知她素日惯爱牡丹图样,便让甄岢拿过来瞧一瞧。
见他手中的两块帕子都新的很,孟妱犹豫了一瞬,回身对玉翠道:“你去大姑娘房里寻一寻可有绣牡丹图样的帕子,拿了出来。”
玉翠欠身应是,甄岢忙跟着作揖道:“多谢郡主。”
“无碍。”孟妱淡淡扬了一抹笑,瞧了一眼手中拿的帕子,缓步上前欲还给甄岢。
甄岢正要接过帕子,廊下忽而传出一声叱呵:“你们在做什么!”
“沅儿,当心身子。”孟沅大步往正院中走来,杜氏忙焦急的跟着唤道。
“娘子,我”
甄岢才拿过孟妱手中的帕子,双手举着正要向孟沅解释,脸上便狠狠的抽疼了一下,登时泛红了一片。
孟沅这厢教训完了甄岢,便向孟妱扬起了手。
杜氏忙在后追着道:“沅儿万万不可!”
话音方起,孟沅的手早已落了下去。她平日永远矮着孟妱三分,今日难得借着有了身子尊贵了几分,便再不肯忍让。
谁知她一掌还未下去,便被孟妱紧紧攥住了手,“姐姐就算不愿听我的,也总该听听姐夫的说法罢。”
孟沅见竟被她抓住了手,愈加恼羞成怒起来,不管不顾道:“两个人孤男寡女,私相授受,连婢女都支开了,还有什么好说!”
“沅儿你听我说”
“你住口!”孟沅回身恶狠狠的瞪了甄岢一眼,他轻叹了一声,再想说什么,可想起她腹中的孩子,终是什么都没再说。
孟沅再回眸时,孟妱已往回走了,她愤愤的大步走上前斥责道:“你同你娘一般无耻,只知勾引别人家的男人!”
闻言,孟妱的脚步顿在了原地,脸色渐渐沉下来,她几步踅回至孟沅面前,死死盯着她的脸,说道:“你再说一遍。”
瞧着孟妱的眼神,她原有些惧怕的,但见杜氏和甄岢都还在一旁站着,她并不愿示弱,“你娘下贱”
孟沅的话还未完,孟妱便朝她抬起了手,可下一瞬,便被一道厚重的声音喝止住了:“妱儿,住手!”
“爹爹,她竟敢侮辱母亲。”即便见孟宏延走了进来,孟妱却也没有要停手的意思,孟宏延只得再厉声道:“爹的话你没有听见吗,叫你住手!”
孟妱的眸子落在他带着怒意的脸上,手僵在半空中许久,才缓缓放下。她面色讶异的瞧着孟宏延,这是他第一次对她发脾气。
杜氏见势,忙与甄岢一起将一旁的孟沅边哄劝边扶走了。
“爹爹?”
从前无论孟沅如何对她,她都能忍得,只因她是家中长姐,她亦不忍让爹爹瞧见她与长姐不和而伤心。
但今日姐姐的骄纵竟比母亲名节还重要么?
孟宏延未再说话,只默着垂首朝春泽堂去了,孟妱心内究竟是有不甘的,在原地顿了顿,还是跟了上去。
直至进了春泽堂的书房,孟宏延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拿起一旁的茶盏,斟了一盏茶,抿了一口。
孟妱渐渐皱起了眉,还未等她将心中的疑惑问出,便听孟宏延低声道:“沅儿还是个孩子,难免会口无遮拦,我会再训斥她的。”
他说的是口无遮拦,而非口不择言。
“爹爹这是什么意思?”孟妱不禁问道。
孟宏延垂眸望着手中的茶盅,良久,他轻叹了一口气。
他还未说话,孟妱忽而觉着喉中似是有什么东西哽住一般,接着便听见孟宏延声音中竟带着些哽咽:“或许是我待你娘不够好。”
若是他在平日说出这话,她只会觉得是爹与娘太过恩爱,是以爹爹心内才会有此遗憾。可现下孟沅出言侮蔑在先,他却说出这样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