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渺见他如此,便知他不气了,她笑嘻嘻地坐在他身侧,托腮静静欣赏他写字。
“今夜别睡太早。”韩奕言突然道。
“为何?”陶渺有些莫名其妙。
韩奕言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有一场好戏!”
隔着围篱的另一侧,传来断断续续的骂咧声,孙张氏叉着腰,指着孙云的鼻子,嘴上没个完。
“这捉奸捉不到也就算了,你还死赖着不走给我丢人,老娘我这几年好吃好喝地养着你,不是让你给我发疯耍赖的。没个姑娘家的样子,这么轻易就教那小野种给激了,还嫁不嫁人了,嫁不嫁人了”
孙张氏说罢就去揪孙云的耳朵,今日她这老脸算是在村里人面前丢尽了!
孙云痛得直掉眼泪,拼命从孙张氏手下挣脱出来,不服气地吼道:“娘,那个小贱人肯定有男人,绝对有”
孙张氏气得发抖,抬手就要往她背上打,“还说,还说,我怎么就信了你的呢。”
孙大富从外头回来,见此情形,忙上前拦,“打孩子做什么。”
他想起回家的路上听到的事儿,沉默了片刻,低着声不满地问:“你们今日又去欺负渺儿了?”
孙张氏一听这话,气又上来了,转而将火头对准了孙大富。
“什么叫我们欺负她,呵,你惯会护着你妹妹留下的那个小野种,你怎么不说她骂我的事儿呢,她今天当着那么多的人让我下不来台,我还没同她算账呢!”
“别小野种,小野种的。那是我的亲外甥女。”孙大富气势不足地反驳,顺带着嘟囔了一句,“而且她骂你,还不是因为你苛待她。”
“你,你,你”孙张氏脸上青白交加,“孙大富你个窝囊废,还敢跟我顶嘴了”
孙云被孙张氏嚷得头疼,她看着孙大富跟平常一样,跟个鹌鹑一样缩在那儿,不敢还嘴的样子,烦躁地从屋里退出去。
孙舟正在院子里玩雪,看见孙云出来,高兴地蹦跶过来,“阿姐,陪我玩一会儿呗。”
孙云看都没看他一眼,毫不留情地挥开他的手,进屋啪地一下关上了门,很快,院子里响起孙舟的哭闹声儿。
孙云坐在炕上,想起白日的事儿,胸中的那股子气四处乱窜,无论如何也压不下去。
她不知道陶渺是什么时候变了模样的,还变得如此
她死死咬住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不行,她才是十里八乡最漂亮的姑娘,她陶渺算什么玩意儿。
而且,她那屋里绝对有男人,不会错的,不然刘二怎么会凭空消失呢,一定是那个男人救了陶渺。
她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熟,一闭眼,便是陶渺那张脸,越想越心焦。
这样下去不行,她毕竟得像个法子,毁了陶渺的人也好,毁了她的脸也好,绝对不能让她压过她去。
直到夜半时候,只听窗户吱呀一声响,冷风从窗外扑进来,钻进被缝里,冻得孙云一个瑟缩。她骂骂咧咧地起身,披衣去关窗,方走了两步,身子直接僵在了那里。
清冷的月光探进来,落在窗前蠕动的物什上,勾勒出一个人形轮廓,那人幽幽地抬起头,只一眼,孙云便觉得胃中翻腾,面色苍白如纸。
那是一张面目全非的脸,似是被人用利刃剐了无数刀,皮肉翻卷,一只眼珠外凸,浑身鲜血淋漓。
看见孙云的一刻,他尚且完好的右眼亮了亮,嘴巴张合,从喉里发出沙哑难听的声儿,就像是阴间炼狱发出的鬼哭狼嚎。
“云儿云儿”
孙云仿佛被人使了定身术,只能看着那个血淋淋的东西拖着腿,朝她的方向爬行着,在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我是刘二”
“别,别过来!”
孙云浑身颤抖,双腿发软怎么也迈不开,她瘫倒在地,动弹不得,眼见着那沾染血污的手一点点靠近,然后猛得抓住了她的脚踝。
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两眼一翻,昏死过去。